宗鶴瞳孔一縮。
他實在想不出魔都會遭受怎樣的變故。
半獸人是宗鶴如今能夠想象到的,對人類最大的威脅。
不, 其實潛在的敵人也不止這一個。
“你說什麼?魔都出事了?說清楚。”
他的聲音卻很沉穩, 一點也沒有顫抖的意思, 給所有內心有些慌亂的士兵一劑定心針。
“是這樣的。”
尤利西斯麵色同樣冷肅:“我們在下午發現了獸王出世的蹤跡後立馬派出了先遣部隊去魔都尋找支援。”
“但是一直等到現在,依然沒有收到魔都的回信。”
距離這裡最近的傳送陣到魔都的距離怎麼也不可能需要那麼長的時間,魔都如今的情報係統堪稱頂尖。
宗鶴的臉色越發低沉,他匆匆說了句“我先走一步”,於是便拍打著翅膀,飛速朝著最近的那個傳送陣衝過去。
——傳送陣失效了。
宗鶴站在傳送陣上默念著密匙的時候, 整顆心都跌到了穀底。
他簡直不敢去想要怎樣的情況才能破壞掉魔都的傳送陣。不過好在距離魔都城外十幾公裡的地方還有一個傳送陣。
宗鶴迅速傳送過去,拍打著翅膀飛上高空, 飛也似的朝著魔都衝去。
距離那座城市越近, 宗鶴的血液越是如同冰晶般凝固,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全身血液似乎都被凍結的感覺了。
從天空上往下看,那座城市被包裹在一個巨大的圓形冰幕中, 看上去晶瑩剔透, 就如同一個被擺放在陳列櫃裡的玻璃球,內裡裹挾著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條冰龍正在內裡咆哮,似乎在朝著什麼東西發起進攻。而城市之內似乎也爆發出了一陣極其強大的力量,另一條黑色的巨龍騰空而起同冰龍廝殺在一起, 竟然爭了個不分上下。
是海族。
他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宗鶴不敢去想, 他先是給自己再使用了一張力量牌, 將自己的基因鏈在短時間內強行提高到A 後, 這才立馬雙手開始撐起惡魔族的魔法陣, 調動著滿天星辰,朝著圓形冰幕砸過去。
惡魔牌的時間就要到了,他這一擊沒有絲毫保留,甚至還透支了自己的精神力。
星星射線的威力巨大,所有的星辰都開始閃耀,在夜空的幕布上爆發出自己最光潔冷冽的光芒,直直擊向了冰幕。
“滋啦啦啦啦——”
裹在魔都周圍的厚重冰幕在星辰之力的打擊下,紛紛揚揚的碎裂,又被這些星光裹挾在一起消融,避免砸到魔都內的人。
與此同時,宗鶴惡魔牌的時間也終於告罄。
因為先前集中精力在調動星辰力量之上,所以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直從萬丈高空墜落。
後遺症如同排山倒海般朝著宗鶴湧來。
他的基因鏈不僅下降到了D級,身體還因為過度消耗精神力,變得想要抬一抬手指都費勁。
是誰?!
有些人被這漫天的星光所震撼,紛紛抬起頭來。
可是星光太過散漫,將蒼穹全部都籠住,看不真切。
在幾乎沒有人看到的地方,白發青年如同一尾斷了線的風箏,急速墜落。
正在宗鶴準備召喚出王劍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被人從半空中接住。
白衣的劍客將他攔腰抱住,踩著冷風,穩穩漂浮在空中。
黑龍依然在空中盤旋,五隻龍爪每一次抬起都能穩穩的攔下冰龍的進攻。
它死死的攔在方才被打碎的冰幕外麵,不讓後者躍進雷池一步。
很明顯,西羅也動了怒。他手中的冰杖開始舞動,劇烈的冰係元素從大地四麵八方彙聚而來,不斷的增強著冰龍的力量。
黑龍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
“那條黑龍......”
宗鶴這才有時間得以抽空去看,他愣愣的趴在李白的懷裡,金眸死死的盯著那處交界的戰場。
指引者都是A級基因鏈,絕對不可能同一位S 級彆的強者酣戰如此之久。
除非是——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發了狂的開始掙紮,“下去,快下去!”
白衣劍客沉默著,反而手上更加加重了些力道,緊緊的將宗鶴箍在天空上。
在所有人交戰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李白的離去,更沒有人注意到天空上的變故。
戰況陷入了白熱化。
不僅僅是冰龍被加強,有更多的海水從懸浮的大賢者法杖下升起,凝結成數萬支冷冽的冰箭,每一支都帶著破陣之勢衝來。
西羅完全沒有任何手下留情,他是真的動怒了。
這些冰箭彆說是B級以下的基因鏈,就連A級基因鏈恐怕也得直接紮成篩子。
S 級彆的真正實力如何?
如果西羅認真,他可以在頃刻之間覆滅一座城市。
而現在,他就用出了這個毀天滅地的招式。
萬頃海水從塞壬的背後掀起,撲向地麵上的城市。
緊接著,一道金光乍起,從帝王的手心裡,牢牢的護住了魔都。
“放我下去!”
宗鶴如同困獸一般咆哮著,他目眥欲裂,唇角被咬出血。
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自己下去了又能以這幅實力做些什麼,隻是無助的嘶吼。
宗鶴是見過這個場麵的。
上輩子李白也是手持一把劍,攔在千軍萬馬之前。
劍客燃燒了自己的靈魂,突破了地域限製的同時,也將戰力提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這才足以一人得當百萬師。
現在,用這個招式的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如果沒有這個人,在海嘯到來的那個瞬間,人類文明就應該被畫上了休止符。
人們抬起頭去,看到那位帝王攔在所有人麵前的身軀。
他玄色的朝服在空氣中獵獵舞動,身周燃燒著黑色的靈魂之火,頭上的冕旒也被劇烈的氣流吹到一旁的地方,狼狽的不像一位名傳千古的帝王。
魔都就如同一葉小舟,在狂風暴雨裡牢牢的被人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