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緲匆匆拿了大包小包,便坐上車。
車窗外的風景倒退著,她看了看追蹤器裡,自從那天之後,曾雨佳就好像放過了她似的,沒有再跟蹤她和陸雲。
真奇怪,這不像她的風格啊。
司空緲暫且按下了這股奇怪的感覺。
“司空小姐,車出了點問題。”前麵司機搖開隔板,帶著些抱歉的聲音,“先生的另一輛車已經在街邊停好了,麻煩小姐上另一輛了。”
司空緲連連點頭,“不麻煩,不麻煩。”
司機將她放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口,為她指了路。於是司空緲順著這條路,拐了兩個彎,在另一條路的路邊,找到了那輛早已停好的賓利。
饒是並不知情,她也覺得這個事情很是蹊蹺。
“到底怎麼回事?”司空緲上了車,發現車上早已經坐好了保安,便埋著聲音問司機。
這個司機也是個老師傅,他低聲道:“先生最近的動作非常頻繁,應是得罪了人,所以讓我們保護好司空小姐。”
司空緲略微一思索,點了點頭,怕是方才已經被跟蹤了。
她何嘗不明白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甚至會采取一些極其極端的手段,所以她特彆理解陸容的做法,
車大約行了半個小時,前麵擁堵起來。
很快水泄不通了。
司空緲本來睡著了,醒了發現還堵得幾乎紋絲不動了。
“怎麼了?”司空緲問道。
“……”
“前麵似乎發生了車禍。”
司空緲注意到,那一瞬間,司機的臉色變難看了。
是她的錯覺嗎?
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我要出去看看。”司空緲起身。
保鏢下意識擋了一隻手,“司空小姐,您不能出去。”
“哦,我為什麼不能出去?”司空緲一雙媚眼,瞪向保鏢,“你說一個理由。”
“為了您的安全。”
“那好,你們倆陪著我下車。” 司空緲說完,已經揮開他的手,果斷下了車。
兩個老實巴交的保鏢哪裡應付得了這種姑奶奶,隻得趕緊跟了上去。
車水馬龍,一輛輛車如長龍堵在原本的通衢大路之上。
前方,滾滾濃煙。
司空緲內心一緊,擠在車與車間隔的小小距離,不斷前行。
彆人見她是個孕婦,也都給她讓行。
“前麵聽說是一輛邁巴赫啊……”
“好慘啊,是寶馬撞了邁巴赫,寶馬還隻是撞了車頭,邁巴赫直接側翻了,目前隻把司機拉出來了。”
“裡麵還有人啊……”
“當然,而且能做這種車的,應該有權有勢的吧。”
司空緲充耳不聞,隻知往前走,不斷地走。
越往前走,濃煙越大,有一塊地方,明顯被隔離起來了,刺耳的警笛聲響著,不遠處的救護車正在駛向這裡。
司空緲一眼,就看到了那輛側翻的輪子。
她跑了過去,車屁股正好對著她,她見到了那熟悉的車牌號。
醫生與警察合力,把裡麵的人抬了出來——
司空緲目眥欲裂,飛快地跑了過去,想要跨過警戒線。
“這位女士,你乾什麼,你冷靜一點。”警察過來阻止她,見她是孕婦,又不好行動太過強硬。
“他是我丈夫。”司空緲死死地盯著那團血肉模糊的軀體,那人勉強看得清五官,緊閉著雙眼,昏迷不醒。
“他是我丈夫,我求求你,讓我過去!”
小警察不得不彙報長官,沒想到那長官一見司空緲的模樣,眼神驀然一亮,走了過去。
“你是……司空緲?”長官有一些不敢認她。
司空緲癡癡地移過眼睛,也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您是?”
“劉叔叔,還記得不?”長官滿眼心疼地瞧著司空緲。
司空緲隱隱約約地,在記憶裡搜索了一番,似乎自己父親的下屬,有一個姓劉的。
父親死後,是他把她送到了第一個親戚家。
“這是你丈夫?”劉長官瞟了眼司空緲的肚子,眼神更加心疼了,“乖孩子,你等一下劉叔叔。”
司空緲握緊了拳頭點了點頭,她知道,她能進去了。
…………………………
………………
司空緲一路陪護到了醫院,直直送往了急救手術室。
過了一個小時,劉警官風塵仆仆的趕來,見到司空緲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兩隻手局促地絞在一起,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劉警官一直有關注她,得知她現在過得很好,周末全家還在家看了出品人是她的綜藝節目。
很好看。
他走過去,輕輕地說了句,“妙妙,你不要怕。”
司空緲雙目空洞,似乎聽到他說話了,似乎又沒有。
劉警官歎了口氣,向她講述了當時的情況。
這是一件惡性襲擊事件,寶馬車駕駛員曾某故意駕車,撞毀了陸某乘坐的邁巴赫。在曾某車中,警方找到了大量曾某的跟蹤資料。
“她似乎……是想撞你。”劉警官告訴司空緲,“所以妙妙,你可能要跟我們去做一下筆錄。”
當聽到【想撞你】的時候,司空緲的腦袋蹭地就抬起來了,她意識到了什麼事,她的神識慢慢回歸腦內,她陡然地,意識到了……
曾雨佳是想撞她的,從頭到尾,曾雨佳憎恨的人都是她。
她的追蹤器不響應,極有可能是陸容給她換了。
陸容從一開始,就知道曾雨佳今天可能會行動,路上一係列的換車行動,隻是為了讓曾雨佳誤以為,邁巴赫上的人,是她。
司空緲捂住臉,淚水自指尖流淌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明明可以采取更聰明的辦法抓住曾雨佳的,他為什麼要傻傻地替自己擋槍啊……
…………………………
………………
司空緲永遠不會知道,陸容這樣做的真正原因。
他為她鋪好了路,氣運已經耗儘了……
比起與傅靈靈同歸於儘,這樣的死法,才不會引人懷疑。
…………………………
…………
在某一處,林菀焦急地來回踱步。
鄭家老爺子的死訊,令她每日都膽戰心驚。她心知,陸良不會放過她的。
就像,她也從未打算放過陸良一樣。
兩個人同床共寢,彼此用刀尖抵著對方。
她才不會相信一日夫妻百日恩這種鬼話,陸良一直都看不上她,又礙於鄭家不敢動她,她完全相信對方恨不得整死她。
甚至鄭家老爺子一倒台,就要整死她。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撈一筆錢跑路了,但是介於傅靈靈,她答應過自己女兒,幫她換孩子,可這個風險太大了,她年輕時候敢做,現在有些畏懼了。
林菀已經想好,就算傅靈靈不願意走,也要將她打暈、迷暈拖走。
就在她已經準備好跑路的檔口,一個消息傳了來。
陸容車禍重傷,生死未卜。
林菀聽到這個消息,瞬間停下了腳步,她沒有想到,老天給她關了一扇窗,卻開啟了正廳的大門。
從此陽光敞亮。
她是知道的,陸良已患有癌症,撐不了多久了,才會如此迅速地將權柄交到了陸容手中。
但陸容現在……
而她,在這二十年來,就算陸良日防夜防,她的人脈也逐漸滲透進了陸家。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氣,慌亂的腳步變得從容起來。
她走進酒櫃,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優雅地品了一口。
她現在,有了第三條路可以走。
女人的眼光,在熹微的塵光中,逐漸銳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