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刺殺(1 / 2)

盧家,盧大虎和夫人正在用早餐,突然門外一陣喧嘩,他煩躁地皺起眉頭,嗬斥管家:“去看看,怎麼回事?”

這幾日楚興幫的不斷擴張已經讓他很頭疼了,雖然對方沒對他的巨龍幫出手,可上海的小門派接二連三的消失,歸並到楚興幫門下,還是讓他有了事情逐漸失控的預感。

那幫年輕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他們就這麼迫切想要重新劃分上海的黑色勢力?甚至不惜和包括巨龍幫在內的其他幾個大幫為敵。

昨天洪起幫的竇先生來拜訪他,說是再任由楚興幫這麼發展下去,他們在上海恐怕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所以想要聯合巨龍幫一起給楚興幫一個厲害瞧瞧。

畢竟他們這些老牌幫派在上海已經威風了這麼多年,沒道理就被一個成立不久的新幫派打倒。

他猶豫再三,隻說還要再做考慮,竇先生直言等著他的決定。

所以他從昨天一直煩悶至今,這個決定可不好下啊,成則巨龍幫更進一步,他在上海灘更有威勢,敗則巨龍幫元氣大傷,他顏麵掃地。

盧夫人看著自家老爺吃飯時還心不在焉,便站起身給他盛了一碗雞湯,放在他麵前,溫聲道:“老爺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嗎?連吃飯也皺著眉頭,快喝碗湯吧,順順口。”

盧夫人今年六十多歲了,她和盧大虎年少夫妻,扶持著走過了幾十年風風雨雨,是個極能吃苦極溫婉的女子,年輕時盧大虎身體不好,是她靠著賣炊餅養活他,才有了他今日雄霸上海灘的風光,不然的話,盧大虎的屍骨不知道已經埋在哪塊貧地墳頭了。

如今她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盧大虎仍舊十分尊重她,畢竟這個女人,是真的跟著他一路苦過來的,就連快餓死的時候,有一塊餅也是儘著他吃。

更彆說兩人的兒子還是因為他的緣故被人殺害,這一輩子是他虧欠了她。

盧大虎回神,在夫人手上輕撫兩下安慰她:“沒什麼要緊事,就是幫派裡的雜事多了些,難免有些費神。”

盧夫人這才放心,她最近幾年身體不好,不能勞累,所以盧大虎幫派裡的事從不跟她說,說了也是平添煩惱而已,又幫不上什麼忙。

為了不讓她多想,盧大虎說起孫子盧書文做過的趣事來,沒一會兒,兩人間的氛圍就輕鬆起來。

可話還沒說幾句,盧家大小姐盧安雅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她的丈夫宋臨安。

剛才在門外吵鬨的就是他們倆,盧安雅早年嫁給浙商協會會長宋義強的長子宋臨安,成了宋家的大少奶奶,如今她已經年近四十,和宋臨安生了一子一女,因為盧大虎的緣故,宋家上下一直對她很客氣,少有見她這麼發著脾氣回娘家的。

宋臨安長相不錯,身高一般,人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沒有發福,平日雖也在外麵拈花惹草,可從來不敢鬨到盧安雅麵前,不然他嶽父就能撕了他。

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兩人在門外拉拉扯扯大吼大叫,盧安雅要進門,宋臨安攔著不讓,想把她帶回家去。

直到盧管家出來了,宋臨安才鬆了手,麵色鬱鬱地跟在妻子後麵進來。

盧安雅一進門就告狀,她氣呼呼的:“爸爸,我跟宋臨安要過不成了,都過去好幾年了,他還惦記著一個早被人糟踐了的小賤人,為這還跟我吵架,要不是我來了這兒,說不好要動手打我的。”

盧夫人連忙起身拉過女兒,上下端量著她還好好的,便鬆了一口氣對女婿道:“臨安,安雅性子是有些急躁了些,可再怎麼也不能動手的!”

盧大虎倒沒那麼著急,他素來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凡事又總愛誇大幾分,所以並不全然相信她的話。

他看向女婿:“臨安,你來說,怎麼回事兒,孩子都那麼大了,還吵吵鬨鬨的。”

宋臨安簡直受夠了盧安雅這個潑婦,不分青紅皂白就發癲,還非要鬨到盧家來,不夠丟人現眼的。

“爸爸,其實沒什麼大事,是安雅她小題大做了,昨天有家報紙頭一回登了楚興幫鬱夫人的照片,我沒注意看,送來了就放在書房桌子上,正好今天安雅進來給我送咖啡,看到了那張報紙,非要說我惦記著人家,還把人家的報紙藏在書房裡,爸爸,您說這種事能亂說嗎?

楚興幫現在風頭多盛啊,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有那念頭啊。”

盧大虎看向女兒,隻見盧安雅憤憤道:“爸爸,你可彆聽他胡說,報紙上說的鬱夫人,名字是叫沐顏沒錯吧,她幾年前被琳敏的車撞了,後來有一段時間在宋家做幫傭,那時候宋臨安就惦記著這個小賤人了,要不是我攔得快,指不定家裡現在就沒有我的位子了。”

盧大虎嚴肅道:“你說鬱夫人在宋家做過幫傭?”

盧安雅點頭:“沒錯,就連那個什麼楚興幫的鬱自安,當年不過是咱們幫派底下的小混混罷了,成日給我跑腿的,現在不知道怎麼做大了,聽說他和沐顏現在是一對兒了?說起來,我還是他們的媒人呢。”

盧大虎這下真的正色起來:“你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他以前或許是犯了燈下黑的錯誤,鬱自安和沐顏的背景來曆能查到的並不多,現在看來,是有人專門做了手腳,後來彆的事一打岔,他就沒心思再追查了,畢竟道上有句話叫英雄不問出處,就算把對方查個底朝天,說不得也沒什麼用。

結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女兒竟然知道這兩人的來曆。

聽完女兒的講述,盧大虎這才知道鬱自安以前也是巨龍幫的一員,可他是怎麼另立門戶脫離巨龍幫的呢?

也不知底下人是怎麼查的,他以前熟識的人難道就沒一個知道消息的?

“你之前怎麼不說?楚興幫在上海的勢力擴張了這麼久,這些東西你早該告訴我的。”

盧安雅委屈道:“爸爸,您忘了,宋家的老祖父前不久才去世,我們在家守孝呢,最近哪裡還參加什麼活動啊,就連沐顏那個小賤人,我也是在報紙上看到她的照片才認出來的。”

她的確是昨天才知道的,一個內宅婦人,對外麵的事不甚關心,這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宋臨安恐怕早就知道消息了。

盧大虎撫著眉頭,所以這麼說來他女兒跟那位鬱夫人沐顏是有仇的,雖然現在鬱自安和他夫人看著感情很好,可一個女人被人設計著失了清白,心裡怎麼會沒有一點怨恨。

當時舞會上那位鬱夫人麵對他的時候卻完全沒有其他情緒,就很客氣的樣子,還有鬱自安,好好的為什麼會離開巨龍幫,那樣的人才,放著給他女兒跑腿實在是太浪費了。

盧安雅還在叫囂讓盧大虎幫她出氣,好好教訓鬱自安和沐顏一頓。

盧大虎不耐煩管女兒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曾經和對方結過仇。

於是他讓劉四下去細查,這次有了方向就好查多了,原來鬱自安之前確實是巨龍幫的一份子,隻不過在一次搶地盤中被人幾乎打死,幫派的人認定他活不了了,於是不願意給他出診費,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和他玩得好的那些人以為他早就死了,畢竟之後再也沒出現過了,至於上流社會的事情,他們一些底層的小混混根本不怎麼關注,自然也不知道如今新崛起的幫派楚興幫的當家就是以前那個小混混鬱自安。

這就是實實在在的燈下黑了,畢竟當時看著鬱自安的樣子,是真的沒命活了。

誰知道他命大,傷成那樣還能好起來,還能自創幫派直到有了跟巨龍幫匹敵的實力。

“所以這是早就結了仇了,”盧大虎歎了一聲。

劉四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他彎腰問道:“虎爺,那要不要答應竇先生的提議,畢竟早晚會對上的,咱們跟洪起幫聯起手來,想必楚興幫不是對手。”

盧大虎想了想搖頭:“不,還是先等等,出頭的椽子先爛,洪起幫比我們著急,他們在滬西的地盤多一些,大概就快忍不了了,讓他們先對上那邊,看看是個什麼結果,即便洪起幫贏不了,衝突下來楚興幫怕是也得損失不少人手。”

他們先留存實力坐山觀虎鬥,看看結果再說。

宏恩醫院,林練江這兩日一直無心上班,即使來了醫院,也是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

說來也巧,譚寶俊那天邀他去看舞國皇後選拔賽,他當時臨時接診了個病人,需要緊急手術,所以就沒去成。

本以為沒什麼新鮮的,可譚寶俊第二天卻急匆匆來了醫院,說在那裡見到了沐顏,就是在蘇州見過的那個跳舞很美的沐顏。

林練江不奇怪,畢竟他已經在醫院見過她一麵了,他最近跟美國那邊的導師聯係好了,就等著打電話約沐顏出來商量她哥哥手術的事情。

可接下來譚寶俊的話卻讓他猶如五雷轟頂,他說沐顏已經嫁人了,還是上海新崛起的幫派老大鬱自安的妻子,兩人的孩子甚至都四五歲大了。

這怎麼可能呢?前段時間她明明還在蘇州的舞廳跳舞謀生。

譚寶俊一開始也不敢相信,那天比賽結束,客人們在舞池跳舞時,他看見沐顏和一個嬌俏的女人一起舞蹈,和蘇州那次幾乎一模一樣,林澄海見他盯著沐顏不放,好心警告他那是鬱夫人,讓他不要打彆的注意。

鬱夫人?不是沐小姐嗎?怎麼就成了鬱夫人,難不成她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後來聽林澄海詳說,才知道沐顏和那位鬱先生的孩子都好幾歲了,這可把他嚇得不輕,當下也不敢多問什麼,不過第二天,他就過來把這事告訴了好友林練江,好讓他彆再惦記人家了,太晚了,人家都有家室了。

林練江一開始不敢相信,後來自己確認過,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從那之後他就感覺哪裡都不對勁兒了,上班、吃飯、出去喝酒、做什麼都沒滋沒味的。

自從那次在醫院相遇,他就深信他們之間是有緣分的,雖然彼此還不熟悉,可他已經想好怎麼接近她了,借著她哥哥的病情和她接觸,幫她聯係美國的導師,慢慢約她出來增進了解,最後水到渠成地成為她的男友。

就連結婚的事,他都一再思忖著該怎麼和家裡說,他知道她的家境不怎麼好,所以他家裡可能會有阻力,不過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問題,他甚至連和她未來要生幾個孩子都想好了,有時候還會幻想著他們的孩子長得會是什麼模樣,他們兩人都好看,孩子一定也會冰雪可愛的。

可是設想了這麼多,萬萬沒想到的一種情況是她已經嫁了人,冰雪可愛的孩子也有了,不過不是和他的。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悄悄一個人去幼稚園門口看過那個孩子一眼,跟他預想中的一樣,胖嘟嘟的,可愛極了,走路一蹦一跳的,很活潑,嘴裡嘟嘟囔囔個不停。

回來後,他更失魂落魄了,如果沒有跟她相遇的話,他或許不會這麼不甘,畢竟在他有了對未來的完美暢想之後,忽然有人告訴他,這是一場夢,是個人都會失落難受的。

他甚至沒敢多打聽她的丈夫,那位鬱先生,隻是聽大哥說過他的事情,大哥說那位鬱先生是個極其厲害的人,那人是混幫派的,長相氣質非常出眾。

林澄海那時正好看了一眼在旁邊吃飯的弟弟,直言:“我看比咱們家練江長得還好看些,關鍵是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氣勢,即便他一句話不說,也讓人忽視不了他的存在。”

這樣的誇獎極其罕見了,林澄海雖然跟楚興幫幾乎沒什麼來往,可他在不少場合見過鬱自安,那樣獨特的人,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點也不奇怪。

林練江當時沒說什麼,隻是愈發沉默了,直到今天一早,他看到了一份擺在桌上的報紙,久違的笑容才浮現在他臉上。

這是上海一家小有名氣的通俗報紙,因為刊登的都是些名人軼事和豪門世家的八卦傳聞,所以有一大批固定的受眾,最重要的是,這份報紙不像其他的小報一樣胡編亂造博取眼球,它是唯一一份取自現實,有一定真實度的八卦報紙,所以才格外受人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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