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克星頓呆了兩天之後,鬱自安帶來的七人除了許安山之外都已經成功入學。
不過他們的外語水平還不足以和外國人流利對話,所以在正式上課之前,他們需要和彆國的留學生一樣,進行一到兩個月的預科語言和文化學習。
沐蘇城頭一天沒跟著鬱自安他們去學校參觀,倒是第二天,給孫世強他們辦入學手續的時候跟著去看了一下,從這所聞名全美的著名軍校出來之後,他心裡隱約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他想了再想,看看妹妹,又摸摸外甥的小腦袋,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小顏,我想著這次如果手術成功,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沐顏抬頭啊的一聲,“哥,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跟我回去了?你要留在美國嗎?”
嘟嘟也揚起胖臉,瞪圓了眼睛看著舅舅,一板一眼道:“不行的,我們要一起的。”
嘟嘟想的很簡單,就是覺得出來玩一次,不能回去就把舅舅丟了,沐蘇城很疼愛這個外甥的,所以嘟嘟嘴上雖然不說,可心裡很喜歡自己舅舅了。
旁邊鬱自安無聲勾起唇角,他一早就打算把自己大舅哥放到美國了,正好軍校那邊還有名額,沐蘇城耳朵痊愈之後,不如和孫世強他們一起到軍校學習。
沐蘇城感興趣的領域是機械方麵,佛吉尼亞軍事學院的機械工程係很有名氣,他如果在國內的大學學習,遠沒有直接在美國入學來得方便和有效。
國內的工業發展比這邊落後了幾十年,機械製造,維修之類的學科師資也遠不能和這邊相比,大多數課本甚至都是外語翻譯過去的譯製本,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要想學到真正的知識,這裡的求學和科研環境更適合沐蘇城。
想來他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
果然,接著就聽沐蘇城跟沐顏解釋道:“小顏,你知道的,我對機械這方麵感興趣,就算將來在國內上大學肯定也是選擇機械工程係,可美國在機械工程方麵的經驗和水平比國內先進得多,我在這裡,或許才能學到更多東西。”
沐顏想了想哥哥說的倒也沒錯,鬱自安那裡不是還有兩個空缺的入學名額嗎?所以哥哥也要去軍校念書了?
沐蘇城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沒錯,等我耳朵恢複之後,我想直接去和孫世強他們一起。”
接著,他看了一眼鬱自安,對著沐顏道:“小顏,我以前一直放心不下你,時刻不敢離開你身邊,可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性子也比以前堅強了許多,還找回了嘟嘟,你現在不隻我一個親人了,守護你的人也不隻我一個了,你身邊已經有了鬱自安,哥哥看得出來,你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分明是很信任他的。
當然,他也很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看得出來,他對你和孩子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所以有他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鬱自安這回反應很快了,沐蘇城話音剛落,他就立馬認真表態了。
“大哥,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沐顏和嘟嘟的,她們娘倆之前受了很多苦,都是因為我的緣故,今後我跟你保證,絕不會讓沐顏多掉一滴眼淚,我這一輩子,就隻有她一個了,絕不會再有任何其他女人,要是我讓她傷心失望了,你儘管可以一槍打死我,我絕不會有二話!就像咱們第一次見麵那回一樣。”
鬱自安生平第一次打不還手就是對眼前的沐蘇城了,那時候沐蘇城對他意見多大啊,直接將原本就重傷未愈的他打了個半死,一直到現在,都盯得他死死的,目光範圍之內不允許他和沐顏有任何過分的身體接觸。
所以直到今天,他總算是通過大舅哥這一關了吧。
人生那麼長,沐蘇城不能確保鬱自安會一輩子對自己妹妹好,可眼下鬱自安願意給出承諾,他還是比較滿意的,他想沐顏過得好,所以得努力讓自己成為妹妹的靠山,而不是一直讓妹妹照顧他。
這也是他想留在美國的一個原因,他得給沐顏準備一條後路。
嘟嘟剛開始還認真聽著大人講話,後來覺得他們說的有點複雜,他聽得暈暈乎乎的,於是不再為難自己,轉而一心一意扒蝦吃了。
今晚的飯菜是請了一個當地的華人女傭過來做的,這位大娘家裡以前是開川菜館的,早年跟自己丈夫偷渡來了美國,所以一手的好廚藝在當地很快打響了名氣,她今天做的油爆大蝦,蔥爆羊肉,還有宮保雞丁和糖醋裡脊都極得沐顏和嘟嘟的的歡心。
這娘倆就是喜歡吃口味重的。
鬱自安自己在這邊情真意切地向著大舅哥表決心,那邊就看著沐顏母子倆吃得頭也不抬,那個高興喲,旁邊堆了好大一堆蝦殼。
今天的飯就那麼好吃嗎?鬱自安自覺是給瞎子拋媚眼了,以前在大楚的時候沐顏對他多上心啊,他說的每句話,她都當成金科玉律來聽,直接能把他捧到天上去,現在呢?
他剛才的話一部分是給大舅哥表決心,一部分是說給沐顏聽的,可沐顏這個小調皮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聽完沒有任何反應不說了,甚至連頭也不抬一下。
“嘟嘟,今天的飯菜很好吃?”鬱自安不敢直接找沐顏的茬兒,索性就欺負自己兒子了,尤其嘟嘟還吃得臉上都是菜汁子,看著那叫一個埋汰啊。
嘟嘟隻管著夾菜,看都不看親爹一眼:“很好次的。”
鬱自安就毒舌起來:“你是不是吃太多了,回頭帶著你出去,人家還以為咱們家是辦養豬場的呢,你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是不是可以直接做肉餡包子了?”
嘟嘟抬起小臉很無辜了,他隻是好好吃飯而已,招誰惹誰了,憑什麼這麼說他啊,說他是豬,這人也太過分了。
嘴裡還含著一口菜呢,嘴角就癟起來了,對著沐顏就哭出聲了,指著鬱自安:“媽媽,爸爸說我是豬。”
沐顏瞪鬱自安一眼,是不是有病啊,沒什麼事招惹孩子乾什麼,她趕緊安慰兒子:“你彆聽你爸胡說,他說你是豬,那他是你爸爸,豈不是大豬了,你吃吧,吃飽了才能長高高的,媽媽幫你剝蝦好不好?”
嘟嘟含淚點頭,沐蘇城也說鬱自安,讓他以後不要隨便說嘟嘟了。
鬱自安就想說他怎麼就成惡人了,明明沐顏背後也說兒子吃成小豬仔了,他不過當麵說了實話而已。
這小胖子不是平時都不怎麼在意彆人說他胖了嗎?
這當然不一樣了,嘟嘟覺得自己不是胖,隻是瘦得不明顯而已,總的來說還是好看的,可鬱自安直接說人家像豬,嘟嘟在梁家那個村子是見過豬的,又肥又臟很難看了,所以怎麼能把他和豬聯係到一起呢。
第二天,潘時年給他們找了一個向導去波士頓,他自己還要去趟費城看一位朋友,最後相約在波士頓彙合回國。
哈佛大學位於馬薩諸塞州波士頓之西的坎布裡奇市,沐顏要去的則是它的附屬教學醫院麻省總醫院,這個醫院在波士頓市中心,算是全美國最頂尖的醫院之一了。
林練江的導師柯德爾教授接到他們的電話後,讓自己的研究生來帶他們去做檢查,因為是醫院,病菌比較多,沐顏就讓鬱自安抱著嘟嘟去彆處玩了,小孩子抵抗力低,沒病最好不要進醫院。
林練江先跟著護士去做了耳鏡,這邊的醫療設備比較齊全,檢查得也很細致,片子出來得很快,大約十來分鐘護士就告訴他們可以拿著片子去找大夫了。
醫院看病的人很多,走廊上到處是匆匆忙忙的醫生護士和患者,柯德爾教授的辦公室是在八樓,沐顏和沐蘇城上去的時候也是排隊,前麵三個人之後才輪到沐蘇城。
柯德爾教授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老頭,個子不高,表情很嚴肅地看完了沐蘇城的病例和片子。
“你就是林讓我接診的患者?”
柯德爾這話雖是對沐蘇城說的,看著的卻是沐顏,畢竟沐蘇城耳朵聽不見,他也不知道人家會讀唇語。
而且這老頭一開口竟然是純粹的中國話,沐顏找來的翻譯都沒派上用場。
她趕緊回答:“是的,林練江讓我們來找您的,說您在耳鼻喉方麵是業界權威。”
柯德爾嚴肅的臉上表情舒緩了一些,他微微放鬆身子,靠在椅背上,問道:“林怎麼樣?他家好像是在上海,你是他的朋友?”
沐顏心想她怎麼知道林練江怎麼樣,過得好不好,她和他又不熟,不過話不能這麼說,這位教授一看就很喜歡林練江這個中國弟子了,她得表現得跟林練江熟悉一點,這樣的話,柯德爾想必會更加重視哥哥的手術。
“他挺好的,時常說起您呢,說遇到您這樣的老師是他的幸運,他回國後在上海的一家醫院工作,很有名氣,過得也很好。”
上海首富家的兒子過得不好的話,其他人就不用活了。
柯德爾猜想也是這樣,他知道林的家境不錯,他又有一手好醫術,想來在哪裡都能過得很好,不過想想還是覺得可惜,林要是留在美國,將來的成就一定不下於他,無奈他博士畢業後一心回國。
這樣想著,柯德爾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東方女孩,嗯,長得很美,林以前從沒有麻煩過他幫人治病,這是頭一次,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孩嗎?她是林喜歡的人?
沐顏被這位教授的眼神盯得怪怪的,心想他怎麼還不說哥哥耳朵的手術方案,這樣一味盯著她做什麼?
好在柯德爾很快言歸正傳說起沐蘇城的耳朵:“手術可以做,雖然你的情況拖得有些久,可好在耳朵裡麵的神經組織還沒壞死,鼓膜也可以修複,不過我看了片子,你的耳壁鼓膜有些紅腫,稍微有些炎症,手術必須等消炎之後才能進行,這樣,你今天掛兩瓶水,回去後我給你開一些消炎藥,三天後過來再正式做手術。
還有,最近幾天不要吃辛辣刺激的東西,耳朵也不能受到猛烈的撞擊,手術的恢複期大約是半個月,在這期間,我會一直跟蹤你的治療過程,直到你的耳朵能完全聽見為止。”
從醫院出來,沐顏挽著哥哥的手臂笑得開心,這次總算能徹底治好他的耳朵了。
沐蘇城也很高興,他剛才在醫院掛完消炎的藥水,這會兒有點餓了,正好鬱自安安排的司機就在大門口等著他們,說鬱先生已經在一家中餐館定好了餐,讓他們直接過去就行。
今天波士頓的天氣格外晴朗,天空湛藍湛藍的,空氣中飄散著隱約的花香和草木香氣,路邊各種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五顏六色的,綻放得格外美麗。
遠處的波士頓港在陽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沐顏心裡遺憾手上沒有相機,不然可以拍些照片留作紀念。
他們的住處是約翰叫人安排好的,約翰在麻省南邊有一座私人彆墅,那裡有很多海島,彆墅不遠處就是海灘和長長的海岸線。
沐顏下車後簡直興奮極了,眼前的景致實在太迷人了,蔚藍清澈的海水,純白舒適的沙灘,還有掩映在叢叢綠植中的小彆墅,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
嘟嘟跟沐顏是一樣的,下了車就在沙灘上又蹦又跳,還捧起一把沙子在空中揚著玩,他以前雖然在湖州和蘇州都呆過,兩個地方也都是有名的水鄉,可江南的水跟真正波瀾壯闊的大海還是不一樣的,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大海啊。
一望無際的海麵上好多白色的海鳥在上麵盤旋,沐顏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情不自禁歎了一句:“這裡好適合辦婚禮啊。”
鬱自安看沐顏這麼喜歡這個地方,本想上前告訴她喜歡的話他們將來也可以買一棟海邊小彆墅,結果一走近就聽見了沐顏的那句感歎。
他心裡微微一動,當下沒說什麼,可晚上的時候就一個人去了沐蘇城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