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誰更好看這個話題,那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大家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儘相同,在林練江眼裡,妹妹和沐顏也都各有千秋,林婉黎自然問不出什麼名堂的。
不過正好沐顏一家子從美國回來了,說來也巧,她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場合不是爭奇鬥豔的社交場合,而是在孩子們的運動會上。
嘟嘟運氣好,回來後隻上了一天學,第二天就是幾所貴族幼稚園聯合舉辦的親子運動會,這些學校還成立了專門的賽事聯合委員會,租借了北郊的一處民用靶場來舉辦這場運動會。
沐顏頭一天去接嘟嘟放學的時候老師還專門叮囑了他們,說第二天早上七點要準時到學校一起坐車過去,離靶場那邊近的可以直接過去,每個孩子至少來一位家長,當然了,多多益善最好,就算不參加運動項目,還可以給小朋友們加油打氣的。
最重要的是,這次運動會是分隊進行的,一個幼稚園一隊,一共有六所幼稚園參與,每家幼稚園都有自己獨特的運動衣,上麵還有幼稚園自己的校徽,看著特彆正式。
就連家長們的衣服幼稚園也一並準備了,所有參加運動會的家長必須穿著跟孩子們同款的運動衣,這樣既方便分清隊伍,夏天看著也清爽。
這倒有些變相的親子裝意味了。
嘟嘟幼稚園的衣服是上白下黑的,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休閒褲,扯一扯彈性十足,想來是方便大家活動的。
班上金元寶的媽媽蔣桃接孩子的時候還跟沐顏抱怨,說幸好衣服彈性好,要不然她兒子那大身板真不一定塞得進去,沐顏看看嘟嘟腆著的肚子,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可不是嘛,嘟嘟班裡最胖的就是他和金元寶小朋友了,金元寶就是新亞飯店的老板金多多的兒子,大世界娛樂場也是他們家的,家裡條件好,上下幾代人都寵著,所以金元寶比嘟嘟還要胖上不少。
回家的路上嘟嘟一路都不太高興,他扭著身子不看沐顏,和她生氣呢。
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今天一大早他就被許安山從房間挖出來了,那時候天才剛亮,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許安山就給他換了衣服帶他下樓了,他當時就嗬斥許安山大膽,結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主子不是跟小少爺說過了,從美國回來後每天都要習武的。”
瞧瞧人家說得義正言辭的,可是爸爸說歸說過,他也就那麼一聽,什麼時候答應過要習武了?
他嚎出聲,喊著爸爸媽媽來救他,結果他那對父母跟耳聾了一樣,直到他被許安山折磨地奄奄一息,他們才假惺惺地出現,再假惺惺地說聲兒子辛苦了,打量他看不出來呢,一看他們就是裝的。
所以小孩兒就鬨彆扭了,覺得自己還是不是親生的了,怎麼能這樣子對他一個小孩子呢,他早上被逼著站了好久的樁,直到現在腿都是酸麻的。
許安山說什麼習武要先練下盤,再練上肢,尤其要鍛煉腰部力量,所以就讓他站樁和做俯臥撐,俯臥撐不用說了,眼下根本撐不起來,太胖了,肚子直接挨著地呢,所以就先站樁,跟著學步法。
就光是站樁差點沒累死他,他動作稍微一遲緩,許安山的竹棍就在後麵敲著,嘟嘟原本以為許安山肯定不敢上手的,畢竟他以前是皇子,許安山是下臣,他不敢以下犯上的。
結果他猜錯了,許安山是真的膽大包天,那竹棍實打實地往他腿上敲呢,所以他就隻好認慫了,跟著做唄。
好不容易哭著做完了這些,見著自己爹媽來了那眼淚嘩嘩的,指著許安山就說“他打我”,結果爹媽跟耳聾似的,也不追究許安山的罪責,假惺惺地安慰了他一下。
鬱自安當時其實想說些什麼的,他看著兒子哭得眼淚吧擦的心疼極了,看得出來孩子是真委屈了,從小養尊處優的,沒受過這苦,可他剛想開口,沐顏就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沐顏自己還心疼她寶貝大兒呢,可孩子第一天剛開了個好頭,他們要是這樣就舍不得了,那以嘟嘟那個得寸進尺的性子,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該撒潑打滾耍賴皮了。
他們自己狠不下心管教兒子,交給許安山不是正好嗎?
因為兩人已經正式結婚了,還在美國那邊領了結婚證,所以沐顏回國後就直接跟兒子搬去了鬱宅,早上許安山拎著嘟嘟去了對麵的宅子練武,鬱家夫妻倆眼不見心不煩,雖然還能聽見兒子隱約的哭嚎聲,但好歹離得遠了些,還能受得住。
可他們能受住不代表嘟嘟可以啊,所以就一整天都跟他們生氣,就連這會兒放學回家也不帶搭理一下沐顏的。
沐顏自己也心虛,就蹲著身子跟嘟嘟說好話,“誒喲,媽媽的寶貝大兒子,還生氣呢?咱們可是小男子漢呢,不就是練武嗎?還難得倒你啊?”
嘟嘟停下步子雙手叉腰瞪她一眼:“我不是男子漢,我是小公主。”
沐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這怎麼還給自己變了個性呢?難不成是聽到她之前說的小公主要捧在手心裡的話了?
幼稚園離家很近,沐顏還沒哄好兒子呢,人家就進家門了。
嘟嘟進門二話不說把書包甩到沙發上,翹個二郎腿在話機旁邊撥號給自己舅舅打電話,鬱家的話機專門花了高價請人改裝過,現在是可以打越洋電話的,通訊用的海底電纜一戰那會兒就鋪了,所以電話是可以直接打到美國的,就是有時候信號不太好。
也不管那邊沐蘇城是不是在休息,反正一個電話接不通嘟嘟就繼續打,一連打了兩三個電話後那邊終於傳來了沐蘇城的聲音。
沐顏看著自己兒子怪可愛的,小胖臉都氣成河豚了,還尋摸著給自己舅舅告狀呢。
不過那開口一嗓子差點沒給她送走,就聽嘟嘟那大嗓門嚎著,聲音慘得不行了,一聲舅舅愣是讓他叫得跟哭喪一樣。
嘟嘟一手扶著電話,一手抹了把眼淚:“舅舅啊,我在家裡是徹底呆不下去了,要不你把我接到美國去吧,不然你大外甥就被你狠心的妹妹妹夫折磨得活不下去了。”
沐蘇城那邊都要被這孩子逗死了,還知道他爸媽是自己妹妹妹夫呢。
他清清嗓子,很配合地問:“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家寶貝嘟嘟生氣了?你爸爸媽媽打你了?這舅舅就得跟他們好好說說了,怎麼能打孩子呢,咱們家嘟嘟多可愛啊。”
可不是呢,嘟嘟這邊就猛地點頭,一下說到他心上了,“是這樣的,他們有我這樣可愛的孩子還不珍惜,還讓許安山打我,我活得多不容易啊,怎麼攤上了這樣的爸媽呢。”
沐蘇城忍著笑:“他們還讓許安山打你?為什麼打你啊?”
嘟嘟就跟他抱怨:“他們要讓我練武,找許安山教我,我學不會就用竹棍打我。”
他也不說自己是耍賴沒成才被敲了幾下,反正告狀唄,就添油加醋。
沐蘇城那邊就表態了:“這不行的,哪裡能學不會就打人呢,你彆急,舅舅要跟你媽媽談談的,教人不是這麼個教法。”
嘟嘟這邊就神氣地把電話往旁邊一放,對著沐顏道:“呐,舅舅有話要跟你說。”
沐顏就很無語了,這孩子還真會扯大旗啊,幸好她和鬱自安上麵沒有彆的親人了,要不然他真能一個個排著隊給人告狀。
“哥,你耳朵恢複得怎麼樣啊?還有沒有不舒服?”
沐蘇城做完手術第三天拆紗布之後就能聽見聲音了,不過後續得上藥繼續恢複半個多月,昨天他就給沐顏打電話了,當時嘟嘟就在旁邊站著,要不然他也不會今天打電話給自己舅舅告狀的,要是還聽不見聲音他這狀不就白告了嗎?
“挺好的,沒什麼不舒服,隻是醫生說恢複期不能有太尖銳的聲音刺激耳朵,對了,嘟嘟怎麼說你們倆欺負他啊?”
沐顏就跟他解釋了一遍,然後在嘟嘟麵前裝作被訓了一通的樣子,掛了電話後還在他麵前裝可憐,嘟嘟這下自己心裡咯噔一下,覺得舅舅是不是說得太嚴厲了些。
於是小胖腿蹭到沐顏跟前,擠著眼睛看看她,摸摸她的頭發安慰了一下:“你以後要乖一點,這樣舅舅就不會說你了。”
沐顏心裡覺得好笑,同時還有一點小感動,這孩子都生氣了還不忘心疼她一下,於是瞅準機會一把抱住嘟嘟,在他的大腦門上狠狠親了幾下,“哎呦我大兒子怎麼還心疼媽媽了,這麼招人疼呢。”
然後就吩咐廚房做了好多嘟嘟愛吃的菜,鬱自安也心疼兒子啊,回來時專門繞到先施百貨公司給嘟嘟買了一堆玩具回去,兩個人就輪著給兒子說好話,總算把小孩兒哄高興了一些。
至於習武的事,明天有運動會就暫且停一天吧,後麵該怎麼來還是怎麼來,夫妻倆再心疼孩子也不會讓他半途而廢的。
嘟嘟被哄好了話就多了起來,叭叭叭就在飯桌上說起了明天運動會的事情,還大言不慚說他們幼稚園一定會是第一名的。
巧了,林家飯桌上也正說這事呢。
嚴歌對兒子小心翼翼地道歉,她原來說好去給兒子加油打氣的,結果事不湊巧,她媽那邊病了,她得過去照料一下。
“沒事的媽媽,姥姥的病更要緊,運動會每年都有的。”林子默雖然有些失望,但到底很能體諒彆人。
邵麗琴哪舍得自己孫子不高興啊,當下就抱抱他說:“你媽媽沒時間去不是還有奶奶和你姑姑嗎?明天讓你爸爸陪你比賽,奶奶和姑姑一起去幫我們子默加油好不好啊?”
林婉黎見侄子看過來連忙點頭:“是啊,我們子默參加運動會我是一定要去的,畢竟我侄子這麼優秀呢。”
林子默這才開心起來,笑著勾起了小括號,他們幼稚園的運動服是藍白條紋相間的,規矩和嘟嘟幼稚園一樣,大人小孩都隻能穿學校提供的衣服,不能穿自己的便服,到時候入場是一個幼稚園站一個方陣,有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的。
第二天一大早,鬱家三口子很快就到了幼稚園門口,就屬他們家離得最近,嘟嘟左手牽爸爸,右手牽媽媽,自己懸在兩人中間蕩人肉秋千。
很快雅雅和潘時年也過來了,大約六點五十的時候,人基本上已經來齊了,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服,所以彼此間對比格外明顯。
因為上身的短袖特彆寬鬆,所以沐顏就在衣服中間打了個結塞進去,一下腰身就出來了。
“欸?小顏,你這是怎麼弄的,趕緊幫我也弄一個,這衣服肥肥大大的難看死了,學校還一定要讓人穿上。”
蔣桃人瘦,短袖又過於肥大,穿上簡直跟把她套在裡麵一樣,所以一看見沐顏把衣服弄成那樣挺好看的,連忙跑過來讓幫她也弄成一樣的。
她兒子金元寶就算穿著寬大的運動服都能看出來那一層層的肉,沐顏看看自己兒子,也差不到哪裡去,於是就跟蔣桃開玩笑:“你看咱們兩家的小子是不是特彆適合一種運動。”
蔣桃看了眼玩在一起的兩個胖子,猜到:“摔跤?”胖也不是沒有優點的,胖人一般下盤比較穩,可不是適合摔跤嘛。
沐顏搖頭:“小孩子摔什麼跤啊?你看他倆那體格,是不是特彆適合拔河,兩胖子往隊尾那麼一墜,嗬嗬,除非對麵也有體格特彆好的,不然一般人還真拉不動他們。”
蔣桃一想也是,不過運動會上好像真有拔河的項目呢。
北郊的民用靶場是前些年一個法國商人買了地建的,當時是為了供有錢人家的少爺公子玩樂,可因為距市區三十來公裡,太遠了來往不方便,附近也沒有上檔次的飯店,加上靶場還出了兩起□□走火誤殺客人的事情,所以後麵生意逐漸不行了,就把場地賣給了上海政府。
政府對這片地一直沒有規劃,就這麼荒廢著,誰家想用場子給點租金報備一下都能用,這地方沒彆的優點,就是地大,而且風景好,後麵連著一片山林,山上還有小溪小河,其實真是個秀麗彆致的好地方。
沐顏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老師們舉著各自幼稚園的旗子讓孩子們集合,他們這些做家長的就跟在孩子後麵,沐顏左邊是蔣桃,右邊是房嬌嬌,還有玩得好的譚家和安家夫人也跟她們一起。
你說平時一個孩子就夠鬨騰了,眼下一群孩子在一起,鬨鬨騰騰的天都要掀翻了,因為這是貴族幼稚園間的聯合運動會,所以這些孩子的家長們也都是非富即貴的出身,大家這會兒因為孩子聚在這裡,倒像是在正經的交際一樣,沐顏這邊已經有好幾個夫人過來打招呼了。
鬱自安那邊也是一樣,一群孩子爸爸聚在一起,大家彼此恭維著,都一副場麵人物的作態。
不過總有那極個彆沒眼色沒分寸的,想著在人前出出風頭,就把矛頭對準了鬱自安,說來這人還跟巨龍幫沾親帶故的,所以話說得半陰半陽,叫人聽著很不痛快。
“鬱先生果然胸懷博大,現在上海灘誰不誇您一句有胸襟有氣魄呢,送幫眾出國讀書,可真是讓我們這群沒見過世麵的開了眼界。”
不用鬱自安開口,常平就把人懟了回去,“那您可得擦亮了眼睛仔細看著,我們楚興幫後麵要乾的事可多了去了,您千萬要活得久一點,我得讓您多見見世麵啊。”
嗬,什麼東西,哪家養的狗沒拴好就放了出來,還敢到他主子麵前叫喚,這也就是現在,主子剛結婚心平氣和了些,要是放在大楚,這小子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旁邊有人看著氣氛不對趕緊把那人拉到一邊,鬱自安一個眼神都沒多看一眼,轉而跟大家說起一會幼稚園拔河比賽的事來。
剛才出言挑釁的男人根本不是他們幼稚園的家長,穿的衣服都不一樣,可還彆說,這平時大家都各穿各的,總能把自己收拾得體麵一些,可這會兒穿著同樣的衣服,一下就分出了高低。
鬱自安和沐顏簡直就是人群中鶴立雞群的存在,夫妻倆都是腰細腿長的好身材,皮膚白的發光,加上那副姣好的相貌,誰跟他們站一起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常嬌嬌在那邊樹蔭底下正向大夥兒擺弄她新做的指甲,抬頭就看見不遠處林夫人和最近風頭正盛的林婉黎從一輛林肯上走了下來。
“欸,你們看那不是林夫人嗎?還有林婉黎,她們來這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