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拉扯(2 / 2)

幾人說話的功夫,台上的婚禮儀式已經開始了,主婚人是國府參議院院長王京安,證婚人是國府參政院政務委員謝露雲,介紹人是國府財政部部長和交通部部長,男儐相和女儐相也是著名的進步人士,來賓一千五百餘人,包括國府高官和各界名流,總之這場婚禮辦得格外盛大。

儀式結束後新人敬酒,蕭曼冉覺得無聊想偷偷溜走,結果被她兄長眼疾手快地拉住。

“曼冉,你乾什麼去?後麵還有舞會呢!”

蕭曼冉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雖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可再拖下去家人難免擔憂,近來蕭家上下都把她的婚姻大事放在首位,前一天蕭家夫人就再三叮囑女兒,讓她一定要留下來參加婚宴後的舞會,多結識些青年才俊。

其實和蕭曼冉交往慎密的男士中很多都是當世俊傑,奈何蕭曼冉一個都看不上,蕭夫人隻能讓女兒再多認識些人,期望她有能看上眼的。

蕭曼冉昨天答應得好好的,可眼下要是蕭家兄長不注意,她就成功溜走了。

“哥,沒什麼?我出去散散心,裡麵有點悶。”

“好啊,那我陪你一起,正好我也覺得悶。”

蕭曼冉臉上的笑頓時僵住,繼而將她兄長拉到一旁無人處,“哥,說實話,今天的舞會真的沒必要讓我參加,我心裡其實已經有了鐘情的人了,就在昨天,一見鐘情。”

蕭家兄長狐疑抬頭:“你不是騙我的吧,這兩天你基本在家沒出去過,哪裡來的喜歡的人?”

蕭曼冉一跺腳,她這次說的是真的,家裡天天催著她結婚,這次她好不容易對一個男人一見鐘情,怎麼現今反而懷疑起來了。

“哥,我沒騙人,就在咱們家門口,欸,不對,是咱們家對麵的李家門口,昨天下午我遛狗回來,正巧看到一個男人從李家出來,那男人真的哪哪兒都合了我的審美,你要是真操心我,就去李家幫我問問,從中牽線讓我們認識一下。”

蕭家兄長聞言這才高興起來,妹妹這次說得有頭有尾的,想來不是騙人的,“行,我回去就去李家問問,不過小妹,那男人長什麼樣啊,你可是頭一回跟我說喜歡一個男人,還對人家一見鐘情。”

蕭曼冉回想了一下昨日下午見到的那個男人,他穿著一身駝色風衣靠在車邊,個子很高,身材挺拔,長相極俊極美,甚至比今天的新郎官聶新元還要俊朗得多,當時她遛狗回來,狗狗見到生人叫了幾聲,男人聞聲看過來,那眸光如同一潭冷水一樣,讓她渾身上下顫栗不已。

她的男性朋友雖多,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數,可她以前從不相信一見鐘情的典故,直到昨天見到那個男人,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這四個字的魔力所在。

她本是個樂觀外向的女孩兒,可當時竟然沒有勇氣上前跟他打個招呼,而是指望著家裡人去打探一下對方的身份,為兩人牽線搭橋。

那個男人也並不像其他驚歎和沉迷於她美貌的男人,他當時隻是往她這邊掃了一眼,看狗的時間好像都比她多,隨即便很快開車離開。

“哥,反正就是這樣,我嫁人的話肯定就是昨天那個男人了,彆人我肯定不會嫁的,所以今天的舞會真的沒必要讓我參加,我跟表妹約好了下午去做頭發的。”

她都已經這樣說了,蕭家兄長隻能放她離開,繼而自己去母親跟前和她說了這件事,蕭夫人聞言喜出望外,“真的?那可真是謝天謝地,菩薩保佑了。”

不過他們對麵的李家,對了,李叔林老先生這兩天從上海回北平就住在對麵,難不成是他的晚輩,那倒也算般配。

蕭夫人心裡這樣想著,剛好就看見大廳不遠處聶總長正笑著和李老先生說話,她心神一動,想走過去打個招呼,接著就看見聶總長帶著李先生去了後麵。

李叔林拄著拐杖在聶總長後麵走著,他心裡歎口氣,明白早晚會有這麼一遭的,可麵上卻不動聲色,不時和對方客氣說笑一聲。

聶總長帶著李叔林進入一間小會客室,吩咐秘書去泡兩杯茶來,順帶讓他關上房門。

“李老先生,坐,對您我可是仰慕已久啊,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麵,咱們兩上次見麵大約還是在□□年前吧。”

李叔林笑著回答:“是啊,八年前您來上海做征兵宣傳時,我們見過一麵,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聶總長哈哈大笑,他的長相是極為穩重成熟的那類,今年才剛過五十,鬢邊有些許銀灰色的痕跡,略微的老態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儒雅可靠。

“李老先生好記性,是,是八年前,那時我的頭發還滿是黑的,如今已經染上霜色,歲月不饒人啊,倒是老先生您,仍和以前彆無二致,還是那麼精神矍鑠。”

李叔林擺擺手:“唉,老了,老了,哪能跟八年前相比,您是謬讚我了。”

這兩人都是官場上混出的老油子,你來我往太極打個沒完,敘舊互捧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慢慢有了進入正題的意向。

“前些日子犬子在上海駐足,還多虧了老先生照顧,他年紀小,不懂事的地方多,還要請老先生把他當作自己的子侄晚輩一樣教誨,若他能習得您三四分真傳,我就不必為他操心了。”

“聶總長這話就說得讓老夫慚愧了,說來聶公子人中龍鳳,我還真的未來得及照應他幾分,再說他如今是林老爺的東床快婿,林家可不比我李家差到哪裡,若論照應,恐怕林老爺第一個在搶在前頭了,哪兒輪得到我一介老朽出手。”

聶總長聞言心往下沉了沉,李叔林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還特意把林家扯了進來,若他真的看中新元,絕不該是這番說辭。

“林老爺是林老爺,您是您,李老先生,您的閱曆見識可遠非常人能比,從前朝的自治公所到如今的上海政務廳,說起您在上海的經營,誰能不豎起大拇指呢,您就彆再自謙了。”

李叔林聽完一笑,看著很高興的樣子,“能得您這樣的讚賞,小老兒我麵上有光啊,我這也是沒法子,上海的擔子壓在我一人肩上,可不得鞠躬儘瘁把事情辦好嘛,以後也是一樣的,我是上海人,自然一心為著上海好。”

以後?之前不是說李叔林身體不好就要退了,可他現在又說到以後,難不成他還想在位子上再坐兩年。

不過李叔林已經老了,新元還等得起,隻要繼續讓新元好好在上海經營,加上林家和政務廳其他人家,他們聶家接管上海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不過李叔林的意見也很重要,如果新元能得到他的舉薦,將來在上海立足才能萬無一失。

想到這裡,聶總長複又拜托李叔林:“老先生您可得保重身體,等婚宴結束後,新元回上海還要請您多多指點呢。”

李叔林啊了一聲,麵上驚訝道:“聶公子婚後不留在北平嗎?”

聶總長語重心長道:“孩子留在身邊是養不好的,新元若一直呆在北平,他身邊儘是些阿諛奉承之輩,走到哪裡都有人捧著,青年人被捧得高高在上難免會移了性情,所以我屬意他留在上海,正好我那親家也是一樣的想法。”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又說了好一會兒,聶總長才吩咐人送李叔林出去。

李叔林出了會客室房門心裡暗鬆了口氣,和這樣的老狐狸打交道真是累,他今天言語間故意語焉不詳誤導對方,讓對方以為他戀棧權位還想掌管上海幾年,希望這樣能讓他放鬆警惕,把目光從上海轉移出去。

李叔林走後沒多久,林一雄進入剛才的會客室,他坐下讓人換了杯茶,繼而問對麵的親家:“李老先生怎麼說?有給準話嗎?”

“這老狐狸狡猾得很呢,言語間含糊不清的,不知道是不是故布迷瘴,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並沒有考慮過讓新元做他的接班人。”

聶總長說罷起身在室內來回踱步,又問林一雄:“據你所知,李家的子侄裡有特彆出色,和李叔林關係比較好的嗎?”

“特彆出色的倒沒有,李叔林身邊隻有一個侄孫叫李邛,這人能力一般,隻是孝順憨厚而已,並沒有什麼聲名,其他的李家子侄,就沒有跟他走得特彆近的了。”

“那上海有他特彆看好的年輕人嗎?或者他有沒有很欣賞的晚輩才俊?”聶總長又問。

林一雄仔細想了想,腦海裡卻不合時宜地冒出來一個名字,他搖搖頭,不可能是那個人,一個出身幫派的混混,雖說得了李叔林青眼,可到底上不得台麵,更彆說把整個上海交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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