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遲疑著,沒立刻開口。
張司九反倒是開口給他們算一筆賬:“其實搬進城裡了,也不耽誤種地。咱們仍然可以種,隻不過,就不種那些金貴的東西了。彆人種什麼我們種什麼。想吃菜,也一樣回來拿。但是二嬸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咱們還可以開個鋪子,生意會越來越好。小鬆小柏讀書也方便。其實現在咱們家,也騰不出更多人手種地養豬的。”
楊氏瞪了張司九一眼,訓道:“說得容易!人不在,種地?不被偷個精光就怪了!就算沒人偷,出門就有菜安逸,還是走個幾裡路回來拿方便?你一個娃娃家,光看到城裡好,哪曉得城裡的艱難?”
“你們不想種地,怕辛苦,我不怕!”楊氏梗著脖子:“我十六歲嫁過來,在這生活一輩子了,我哪都不去!死也死在這裡!你們不要祖老先人了,我還要!”
說到這裡,楊氏甚至罵了起來:“你們有兩個錢就騷包起來了,連自己姓啥都不曉得!你們不怕到時候城裡過不下去,灰溜溜回來被人笑,我還害怕!反正我不去,你們要去自己去!”
罵著罵著,楊氏又哭了。
徐氏這個時候才開了口:“這個事情也沒說定。娘先莫要著急。就算真去城裡,咱們也不賣田地房子,肯定要留到起。而且,今天出了這個事情,哪個曉得以後還出不出?這些人,也實在是叫人心寒。”
想到那些青苗,徐氏又是一陣心疼:“好不容易菜籽苗長大了,眼看這都開了春,馬上都要開花了,這麼一弄,還收啥子?這些人也不心疼!”
說起莊稼和今天的事情,楊氏的心情就更鬱悶了。
但是她仍然很堅持:“又不是天天都有這個事情,以後看緊點就是!小山一會兒就給我搭棚子,我今晚睡地裡頭去!我看看哪個還敢來亂搞!反正進城這個事情,我不去!也不曉得你們紮咋個想的,離城這麼近,還非要進城裡去,圖個啥子!就圖臉上好看?”
楊氏根本不能理解這個事情。
張小山隻覺得腦殼疼:“娘,進城也不是啥子壞事。不然為啥有錢的人,都要去城裡住?進了城,才更好掙錢!日子才能過得更好!村裡有啥好?我巴心巴肝,他們咋個對我的?這還不是我自己的,我回頭咋個跟人家三郎交代!”
他的話裡,透出一股濃濃的怨氣。
徐氏也是心裡有著怨:“是啊,本來沒得這個事情,我跟小山還商量,等今年要過年的時候,如果手裡頭有錢,就重新翻一下房子,換成瓦房,結果沒想到——”
楊氏還是不同意。
張司九看他們吵不出個結果來,就乾脆道:“也彆吵了,這個事情,不然都再想想吧?”
於是大家就都偃旗息鼓。
隻不過楊氏明顯生了氣,誰也不搭理就回房往床上一躺,自己不痛快去了。
徐氏也沒什麼心情,同樣是躺著緩緩。
張小山唉聲歎氣,繼續處理魚——本來是沒心情弄,可魚都殺了,不弄了,就放壞了。糟蹋東西可不行。
招銀悄悄問張司九:“要不然,我晚上去守田吧?”
張司九搖頭:“不用,要做這個事情的人,始終都要做。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了不起這塊地裡出產咱們不要了,也不能把人折騰壞了。”
就在張司九覺得,這件事情也就隻能這麼過去的時候,擦黑邊上的時候,卻有幾個人找上門來。
他們是來找張小山的。
找上張小山,也沒彆的話,直接就是一句:“你地裡的事情我們曉得了,以後你也莫操心,田我們幫你看到!我們幾家商量好了,白天也好,半夜也好,哪個有空,哪個就去轉一圈。哪個龜兒子再敢亂搞,我們就放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