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當然不會遲疑,立刻拍向了女人的臉:“快醒醒,快醒醒!不能睡!”
反正也不知道是拍的,還是嗆的,女人終於是醒了過來,然後歪著腦袋又嘔出幾口水。
她看上去異常狼狽,頭發黏在臉上,到處都是水,皮膚是慘白慘白的,雙眼也有些無神。
“你叫什麼名字?”張司九追問對方的同時,拉起女人的手,給她診脈。
女人反應明顯都遲鈍許多:“趙翠蘭——”
“趙翠蘭,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掉水裡的嗎?”張司九接著問,不敢停——這個時候,其實倒也不全是為了了解病人信息,最主要的是,要保證病人意識清醒,不能讓她昏過去。
她嗆水,體溫又這麼低,本身就容易陷入昏睡。可一旦睡過去,那危險就會成倍的增長。
趙翠蘭被問起這個問題,反而忽然激動起來,瞪著眼睛就開始掙紮:“讓我死,讓我死——”
張司九一個不覺察,差點被趙翠蘭掙脫不說,還被她的手打到了臉。
旁邊的人看著不好,趕忙幫著按住趙翠蘭,這才算是讓趙翠蘭老實下來。
不過,趙翠蘭卻還是掙紮不停,嘴裡一直嚷嚷著讓她去死。
張司九看她精神還好,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還有餘力鬨騰,可見情況沒有那麼凶險。
“你不想活了,那孩子怎麼辦?”張司九問了趙翠蘭一句:“我看你這樣,分明已經足月了,快要生了吧?你要真想死,怎麼又堅持了這麼久?”
趙翠蘭手上的皮膚泡得發皺發白,一看就知道是泡了很久的。
一個孕婦,在水裡堅持這麼久,除了求生的本能之外,那也一定需要強大的信念。
否則,怎麼堅持?
張司九可不認為趙翠蘭活到現在,那是運氣好。
這麼兩句話,倒是把趙翠蘭給問住了。
趙翠蘭陡然停了下來,然後徹底不動了——倒不是昏厥過去,而更像是絕望。
她開始睜著眼睛,默默流淚。
這個時候,有人已經推著獨輪車過來了。
裡正跑得氣喘籲籲,指揮人趕緊送去縣衙和醫館。
這種事情,除了報官沒有彆的辦法!
人要是死在自己村裡地界,不僅晦氣,而且還影響年底縣衙那邊對裡正的評價!
萬一運氣再不好一點,人家家裡人找過來了,那就完了!講道理不會怪他們村,但不講道理的呢?那就會把一切過錯推到了他們身上!
所以,這趙翠蘭現在就是個燙手的饃饃,裡正根本恨不得一下都不沾!
張司九也是這個意思,趙翠蘭情況特殊,沒個家屬,看著就棘手,隻能上報官府。
而且,她也處理不了趙翠蘭這個情況。還是得送去醫館,進行係統的治療。該驅寒驅寒,該預防肺炎就預防肺炎,該保胎,還得保胎!
光是想想,張司九都覺得不好辦,事情且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