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聽見這麼幼稚的話,頓時笑了,笑容有些無奈:「要不說你年輕呢?你就不知道這世上的艱難。人嘴兩張皮,上下嘴皮一磕就能說出各式各樣的話來。人家隻管自己說得痛快,怎麼離奇怎麼吸引彆人怎麼說,哪用管什麼事實和公道?」
這話,實在是犀利又真實。
張司九也好,珍娘也好,趙翠蘭也好,都是油然而然感覺出了一股寒氣。
尤其是趙翠蘭,她甚至忍不住抱緊了胳膊,微微的打起了寒戰。
她是真的覺得冷。甚至比那天跳進河裡,被冰冷河水包圍住還要冷。
眼淚從她眼眶裡落下來,悄無聲息,卻透出一股濃濃的絕望。
張司九也忍不住冒出個念頭來:都說世間苦,可這個苦,原來還不隻是看得見摸得到的苦。
嚴氏緩緩說下去:「你要和離,也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是我換成你,我就先這麼過著,等一二年,孩子大一點了,再找個機會和離,孩子也留給何有光。他這輩子是不會再有孩子了,這個孩子,他從小養大,怎麼也不可能虧待了。」
「而且不就是那點子事情?你若心裡實在是不平想找個人,他也不敢管你。」嚴氏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來。
這是真的重磅,直接就給張司九炸傻了。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震驚了:這樣也可以?確定這樣真的可以?
張司九轉頭看珍娘,卻發現珍娘竟然臉上也有那麼一絲絲的……讚同。
這一刻,張司九仿佛聽見自己的三觀,發出了「卡擦卡擦」的開裂聲。最後被風一吹,徹底碎成了渣渣,拚都拚不起來那種。
可嚴氏拋出了這麼一個重磅炸彈不說,還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反正我要是你,我就不和離。不和離,這日子以後啊,怎麼過都是我說了算。甭管是何有光,還是她娘,都彆想拿捏我。錢也好,人也好,我都能把著。不比去彆人家低頭做新婦強?那檔子事,無非就是為了生孩子,如今你孩子也有了,那事兒還重要嗎?」
嚴氏笑了笑,笑容多少有點輕蔑:「反正不管以後還會不會再有孩子,孩子都是從你腸子裡爬出來的,該怕的,也是何有光。就衝著這一點,何有光也不敢將你怎麼樣。不說當菩薩似的供起來,至少是不敢給你半點不痛快。」
張司九感覺地上裂開的三觀,又一次的發出了碎裂聲。
但,莫名的,她又覺得吧,雖然是歪理,但好像聽起來也有那麼幾分道理……
光憑著這個巨大的把柄,以後何家人,誰敢為難趙翠蘭呢?趙翠蘭怕不是要成為橫著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