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扭頭問婦人:“在家有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婦人驚慌失措,“有的,有的,有兩回!”
張司九簡直不知道還能罵什麼話了——在家就發生高熱驚厥,這孩子到底拖了多久?
齊敬很快帶著人過來了。
他應該是被人從床榻上挖起來的,估計剛睡著就被喊起來了,整個人都有一種怨氣附體的感覺。
不過,看到病人那一瞬間,齊敬的神色還是瞬間恢複正常,他搓揉了一把臉頰,然後就立刻開始放血。
與此同時,更是轉頭吩咐:“去取隻羚羊角,磨點粉來。”
羚羊角粉,對高熱驚厥有很好的效果。
但這是名貴藥材,很貴那種。
普通家庭根本負擔不起。
太醫署的人遲疑著沒有動。
張司九看了一眼婦人身上的補丁,凍得發紅的臉頰和鼻頭,就知道為什麼了。
她立刻說了聲:“一會兒我墊付錢,你們先去弄藥來!”
太醫署的人這才去弄。
放血加上羚羊角粉,再加上張司九的物理降溫,小女孩的高熱終於得到了一絲絲緩解,驚厥也沒有再出現。
而且,人也算有了一點清醒,至少能問診了。
張司九用兩指按壓小女孩的腹部,尋找疼痛位置。
排除了闌尾炎之後,張司九最懷疑的就是腸道。
可這麼小的孩子,又是高熱……動刀她能熬得過來嗎?
張司九看向孩子母親:“她父親呢?”
孩子母親有些局促:“他是個趕車的,接了個急活,送人回家,去了外地,還沒趕回來呢。”
張司九點點頭:“現在我跟你說的每一個字,你都認真聽,如果有任何的不懂,再問我。”
孩子母親用力點頭,那副惶恐不安的樣子,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如果是普通發熱,我們隻會用藥。但現在,確定孩子肚子裡肯定出了問題,就是這個問題引起的高熱不退。如果不處理,那麼孩子還會繼續燒下去。”
“這樣的高熱,孩子很容易再發生驚厥。”
“就好比一場火,起火的地方沒找到,隻在外頭潑水,是滅不了火的。”
“現在救她的辦法,就是開腹。就是你理解的那樣,割開腹部,拿走壞掉的東西,讓她這個高熱能退下來,這樣才能保住命。”
“但說實話,現在我的把握並不高。隻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孩子熬住了,活下來了,痊愈了。另一個就是熬不住,要麼死在手術台上,要麼下來之後依舊高熱不退,也死掉。”
張司九把實話跟她說:“我的把握不到五成。你若敢賭一把,我們就開腹。你若有彆的想法,就保守治療,不開腹,隻吃藥,等著奇跡發生。”
孩子母親呆愣地看著張司九,仿佛根本聽不懂張司九再說什麼。
張司九也看著她,輕聲催促:“儘快做決定,孩子等不起。”
保守治療,其實就是等死。這種情況,一定是有感染,感染造成了高熱。
張司九高度懷疑,這孩子是出現了腸壞死了。
在張司九這句催促下,孩子母親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一下軟了腿,跌坐到了地上,她喃喃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張司九再度催促:“現在不是傷痛的時候,請你儘快做決定。”
孩子母親崩潰了,她衝著張司九大喊起來:“做決定,我怎麼做決定!你告訴我!我怎麼做這個決定!”
張司九被遷怒,也不生氣,反而蹲下去,看著孩子母親,繼續催促:“快做決定吧。”
孩子的命,等著救呢。
孩子母親卻根本下不定那個決心:“我怎麼跟她爹交代啊——”
張司九很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