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還好點。
畢竟看多了這種。
有時候大半夜送來的,很多都是車禍患者,那慘烈程度是很刺激人的承受力的。
所以,張司九轉頭問了方靜壽一句:“那掉下來的皮肉呢?”
方靜壽撓了撓下巴:“沒啦。不知道炸去哪裡了。人多混亂的,估計也沒人撿,現在去找也不能用了吧。”
張司九看了一眼患者,有些無奈:“那就不能修複了。”
如果隻是皮膚受損,還可以考慮植皮。但現在是肉也缺失了。
方靜壽長長的歎息一聲:“可惜了,還是個小女娘。”
看上去,還是個年輕女子。
聽到聲音,那患者似乎是醒過來了,眼睛艱難地睜開了。
看見方靜壽,她抬了抬手腕,用兩個手指頭,捏住了方靜壽的衣裳下擺,輕輕地搖了搖。
這個動作,哀求的意思很明顯。
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用這種方式求救。
方靜壽捏住衣裳,輕輕抽回來:“我們一定會竭儘全力救你的。”
然而,對方卻不肯,堅持伸手來抓方靜壽,甚至還很努力想要張開嘴說話。
可哪裡說得出來?
張司九揣摩了一下對方心思,輕聲開了口:“你是不是想問問,你的傷怎麼樣了?是的話,你用手代替點頭。”
患者果然是用手做了點頭動作。
方靜壽看著患者臉上的傷,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張司九也開不了這個口。
最終,齊敬說了句:“傷有些嚴重。我們還在想辦法。”
患者的眼睛裡,立刻就流出眼淚來。
她自己傷在哪裡還是知道的。
一個女子傷了臉,又是這樣嚴重的傷,肯定會留下疤。即便治好了,又怎麼樣?
她的眼睛幾乎一下就暗淡了。
張司九他們幾個退了出來。
其他的病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甚至還有兩個截肢的。
張司九感覺,他們不是被焰火炸了,而是直接被炸彈炸了吧!
齊敬也感覺到了不對,疑惑地問方靜壽:“怎麼會如此嚴重?不是焰火嗎?而且,除了點的人,誰會湊那麼近?那就更不至於這樣了。”
方靜壽苦笑:“是九連珠的焰火。一個接一個的炸,足足九個。”
“而且,原本該衝上天,第一個炸到了人,那東西就倒了,開始朝著人群炸。還轉著圈炸。”
方靜壽歎了一口氣:“不然也不至於導致人群這麼驚慌失措。”
張司九和齊敬唯有沉默。
趙聞卿慘白著一張臉,更是不知道說什麼。
跟太醫署這邊說過,讓太醫署這邊有需要儘管去叫他們之後,張司九和齊敬他們就回去第一醫院了。
趙聞卿喃喃地問:“那個工匠,他知道自己做出了這樣恐怖的東西嗎?”
齊敬輕歎了一口氣:“知道不知道,都沒有任何意義。這些人身上的傷,很多都是不可能好的。”
趙聞卿垂下眼眸,卻忽然說了句:“我覺得,這個工匠,必定是知道的。”
“如果隻有一個炸了,可能還是火藥調配問題。可九個都如此均勻——”張司九輕聲說出了真相。
那個工匠,真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