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尋安終於說了句人話:“今日不是來複診的嗎?”
張司九順勢岔開話題。然後說起了聶豐爹的病情:“您這個病,我恐怕也無能為力。我建議您去太醫署那邊試試。我也認識幾個大夫,可以幫忙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誰擅長這個。”
氣氛陡然沉重起來。
聶豐爹悵然了一會兒,反而自嘲笑了笑:“怕個啥子,不是早就知道了?張娘子就跟我說句實話,我還有多少年可活?”
張司九實話實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要多休息,然後多養肺,多養身體,多曬太陽。”
頓了頓,張司九說了個病例:“其實我也見過好幾個您這樣的,終生帶病,但活到了六十多歲。”
嗯,信口胡謅的。
畢竟目前張司九判斷不出這是什麼肺炎。
但治病,有一點是很重要的,那就是儘量不要讓病人放棄希望。
就跟吊著胡蘿卜的驢一樣,那個希望是吃不到的蘿卜,可卻能讓人堅持得更久。
果然,說完了這句話,聶豐爹眼神都亮了。
梁氏也鬆了一口氣。
聶豐更是大鬆一口氣。
張司九從聶家離開之前,單獨和聶豐爹說了兩句話:“聶豐很聰明,你們家庭情況特殊,要我說,嫌隙既生,不如想辦法解決。強扭在一起,不過是加劇矛盾。他要學醫這個事情,我也可以幫您試試。畢竟學醫辛苦,他未必真能堅持下來。”
如果堅持不下來,她也沒有必要收徒。
而聶豐也可歇了心思,好好讀書。
聶豐爹不是短視之人,從他肯送家裡孩子去念書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所以,張司九的話,他也沒著急反駁,而是表示會認真想一想,更會跟聶豐商量商量。
張司九他們幾個離開的時候,聶豐從自己屋裡,拿出了兩個草編的蟈蟈,遞給了小南瓜:“小南瓜,你拿回去玩。”
又遞給小柏一本書:“這是你想要的那本書,我抄下來了。”
小柏立刻珍惜地抱在懷裡:“我一定好好愛惜,抄完了,我再還給你。”
小南瓜則是看著兩個活靈活現的蟈蟈,愛不釋手,看向聶豐的目光,怎麼看,怎麼稀罕。
結果甜妞兒和羊蛋張著嘴就開始哭嚎,甜妞兒更吃醋地嚷嚷:“那是我!我的!”
話都還說不清的孩子,隻知道翻來覆去地說“我的”。
羊蛋還想上來搶。
被聶豐給拉住了。他臉色平靜,知道自己鎮不住兩個弟弟妹妹,所以也不吭聲,隻拉著,不讓他們去搶。
小南瓜衝著甜妞兒做個鬼臉:“略略略”,然後轉身就跑,一麵跑還一麵說:“給我了就是我的了!你追不上我——”
張司九扶額。
小柏假模假樣地跟梁氏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妹妹還小。”
氣得梁氏臉都歪了:再小也比羊蛋和甜妞兒大!
陸尋安嘴巴一樣的毒辣:“人家聶豐一個孩子都還知道給個蟈蟈,投桃報李呢。”
說完一甩袖子就走,半點看不上梁氏。
梁氏:……
今天腰疼,就這樣吧……大家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