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搞清楚張司九想要乾什麼。
唯有最了解張司九的陳深嚴,心頭升起了一絲幸災樂禍。
嗯,還有楊修。他作為看著張司九長大的人,多多少少對自家這個兒媳婦有點了解,也死死地低下頭去。
剛才吵架,他反正就是不吱聲,不管誰說話,隻要沒有指名道姓罵他,他就一本正經的神遊。嗯,點名了也不要緊,他把臉一板:“這話卻不該問我。我作為親眷,如何好說!”
如此幾次,也就沒人撞上來。
隻有陳深嚴,作為太醫署的太醫署令,又是支持張司九的,被罵得最慘。
此時大家雲裡霧裡,於是都很好奇地去看張司九掏出來的東西。
不過,就那麼一張紙,字兒也……挺醜,根本看不清。
官家也是好心,就指了個年輕內侍來給大家念。
那內侍匆匆掃了一眼之後,麵色那叫一個古怪……
最後,他幾乎是硬著頭皮往下念:“……我死後,自願捐獻自己的遺體,以供瘍醫學科的師生用以教學解剖用……”
“荒唐!”根本來不及念完,他就被打斷了,打斷他的,是暴怒的禮部尚書:“有違人倫,有違禮法!安的什麼心?!”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罵。
張司九感覺自己像是聽著五百隻鴨子一起在叫喚,吵死了。
而且耳朵眼裡還有點兒癢癢——
她甚至想用小手指掏一掏。
不過張司九克製住了,沒忘了自己在哪裡,還是不好太無禮的。
但也不耽誤她同情一下官家——天天麵對這些大臣,官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就是不知道他耳朵眼癢不癢?
官家此時也顯得有些震驚。
畢竟這種事情,聽上去有一種瘋狂的荒誕。
這,誰願意死了還不能入土為安,反倒是被人切上幾百上千刀?
張司九麵對這些人的辱罵,就像是沒聽見。主打一個:他罵任他罵,清風過山崗。
甚至,張司九還抽空想了一想,今天晚上吃什麼:今天體力消耗這麼大,晚上高低得補充一下,不然明天容易痩。但是晚上吃太多油膩和高蛋白不好,所以還是吃清淡點吧。這個季節,老媽蹄花也不錯——嗯,排骨蓮藕也不錯……酸薑炒藕片也很下飯……
就在張司九思緒漸漸跑偏的時候,有人忍不住怒喝:“張氏!你到底想乾什麼!”
張司九被嚇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是在喊自己。
大家也明顯看出來了張司九她根本沒聽他們的話,而是在走神。
於是,憤怒的人就更憤怒了。
張司九根本不在意大家的怒目瞪視。
有人看出了張司九的態度,當即還現場跟官家告狀起來:“官家!您看!張氏這是什麼態度!她這是藐視君威!”
這帽子可太大了,張司九不得不辯一辯:“這話怎麼說的?剛才官家可是一句話沒說,說話的可是諸位呀——諸位可要分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