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官家還是心軟,見不得這些老臣一個個麵紅耳赤,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他含笑開口:“要朕說,用活人練手,太過傷天害理,縱是死囚,也不可如此折磨。豬羊被豢養,本就是為了吃肉,死後能作為醫者練手之物,也算它們的功德。這樣,不如立個牌位,命道觀替它們誦經祈福,興許來世便能脫離畜生道。”
半點不提讓老頭子們簽合約的事情,給足了臉麵。
這個時候,還不順著台階下,隻怕就真的隻能摔死在那兒了。
所以,老頭子們心裡縱然有不滿,最後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看著老頭子們一個個心不甘情不願附和的樣子,張司九笑眯眯向官家發問了:“官家,我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
官家和顏悅色:“你說。”
張司九就看了一眼陳深嚴:“太醫署的經費太少,如今買豬羊的錢,都是從夥食費裡挪出來的。這就導致,我們瘍醫學科上課的時候,太醫署就能吃上肉,要是我們沒有課——甚至隻能吃素了。”
“諸位大臣們如此宅心仁厚,想來也不願意看見這一幕。”
“所以能不能專門撥一筆款?用作瘍醫實驗課用?”
買刀,買動物,買鍋,這些都是要錢的!
陳深嚴萬萬沒想到張司九還有這一手,當即喜洋洋地跟著附和:“對對對,太醫署人本來就多,夥食費真是不夠用的。我這拆了東牆補西牆,就快補不上了!”
天地良心,太醫署的太醫們,絕對沒有過得這麼慘!
但賣慘謀福利,誰不會呢!
如果不是陳深嚴臉上壓都壓不下去的嘴角,大家真的都要信了!
偏偏張司九還不滿足,更進一步提到:“瘍醫太少了,我建議再擴招點,這樣等他們學成了,再分散到全國各地去問診,甚至成立流動的巡遊手術室,那該是多麼造福百姓啊!不過,這樣一來,經費問題肯定有所增長——”
張司九的話還沒落下呢,楊修就跟著連連點頭。
要知道,楊修就在戶部!而天底下的稅收,也都在戶部!
其他部門的大臣們嚇得夠戧,趕緊出聲:“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國庫的錢,還是要用在刀刃上!如今兵部,工部,處處都要花錢——”
張司九委委屈屈:“花不了多少錢的——”
有人立刻就道:“給太醫署多點錢買豬羊也就罷了,那個什麼流動手術室,還是要慎重考慮!”
一般在朝堂上,慎重考慮的事情,就是反對。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豬羊不值錢,天天買也用不了多少!可是真要專門成立一個衙門,那就是流水一樣的花錢了!養人,養馬,一路上的花銷——光是想想,都人讓人心緊了!
官家卻好似很感興趣:“那個流動手術室——”
“大夫其實不用多,二三十人就夠,隻不過,肯定還是要帶不少兵丁護送的,不然萬一因為山匪什麼的折損了就不好了。你們知道的,我們做大夫的,都是文弱之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保能力幾乎沒有。當然,還有雜務也需要一些下人去做——”張司九仔細跟官家分析:“做飯,洗衣,還有搞後勤的,比如采買藥材,安頓病人等等。大夫要做手術,忙都忙不過來,顧不上這些。”
這麼算下來,三五百人是少不了了。
官家陷入沉思。
大臣們卻一個個都肝顫:這些都是錢啊!都是錢啊!
陳深嚴頗為心動,義正言辭開口:“那些窮困地區,的確是缺醫少藥,如果真能這樣,也是一大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