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雷斯本來還在他周圍磨磨蹭蹭,試圖爭取一下換個人押運爆能槍回延吉斯,結果一看他臉色陰沉,頓時就歇了心思,老老實實去盯倉庫了。
徒留容珩一個人窩在沙發裡,把玩著手裡的智腦。
其實之後的一段時間,很多事都可以交給其他人去做,他完全沒有必要離開B3024星。
那要回去嗎?
容珩頭一次舉棋不定。
他還有許多事情未做,不可能真像幼崽一樣,長久的待在少年身邊。就算現在回去了,遲早有一天也要離開。
可如果不回去……
“做客”這個詞卻像一根針紮在了他的心上。仿佛時時刻刻提醒他,如果現在不回去,以後就回不去了。
可又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
容珩捏了捏鼻梁,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陷入了迷茫。
沉思許久,他猶豫著加了阮時青的通訊號,修長的手指在通訊號上停留許久,才撥通。
那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捷通,虛擬影像裡露出的背影在工作間。
和容珩猜測的一樣,對方正在工作間裡工作。
“容先生?”
似乎沒想到會是他的通訊,少年的神情有些驚訝:“有事嗎?”
容珩沉默看著他,斟酌了半晌,還是決定順應心意。
“打擾了,達雷斯已經將雪球接了回來。”
阮時青“哦”了一聲,見他再沒有下文,隻能笑著接話道:“他還好嗎?”
“不太好。”
容珩呼出一口氣,半真半假地說:“我們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父親不太管他,家裡的情況又比較複雜,我也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
阮時青聽得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難怪過了那麼久,對方才接走雪球。
“所以……我想冒昧的請您幫忙再照顧他一段時間。”終於將心底的話說出來,容珩連心跳都快了一些。
他緊張地舔了舔唇,說不清此時的心情。
但那團不輕不重壓在心口上的陰霾,此時終於煙消雲散。
反倒是阮時青愣了一下,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著才驚喜道:“當然可以,今天達雷斯先生接走雪球的時候,家裡的幼崽都很舍不得他。要是容先生沒有時間精力的話,我完全可以代為照顧,多久都沒問題。”
容珩抿唇,唇角有淺淺笑意:“多謝。”
話語少的可憐。
其實對於少年,他已經十分熟悉了,他們在最艱難的境遇裡相遇,他幾乎了解他的一切,可真當麵對麵時,他卻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與他相處。
對待敵人的冷漠,對待下屬的強硬,都不適用於少年。
這樣溫柔美好的人,應該是特殊的,和所有人都不同。
可溫柔這個詞,早已從他的生命中剝離了二十多年,他甚至連和對方說話的語氣都是生硬客套的。
他嘗試將語氣放得柔和一些:“那……明天我讓達雷斯再將雪球送過去,以後保持聯係?”
“可以。”阮時青點頭,將他的通訊號加入白名單:“您不用擔心,我會把雪球照顧得很好。您想見他時,可以隨時聯係我。”
容珩點了點頭,隨即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裡。
反倒是阮時青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讓他放心的話,但容珩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對方提到“切斷通訊”時,他才回過神來,略微懊惱地道了彆。
切斷通訊,容珩倒在沙發裡,揉了揉太陽穴,低聲問諾亞:“我的表現是不是很差勁?”
諾亞直言不諱:“如果滿分是一百分的話,那您應該隻有六十分。雖然不夠紳士也不夠幽默風趣,但最起碼保持了基本的禮貌,並且沒有惹惱阮先生。”
她甚至趁機開始翻舊賬:“很早之前我就建議過您學習情緒管理,努力成為一名優雅得體的紳士,而不是放任脾氣越來越暴躁,連一個工作之外的朋友都交不到。”
容珩:……
“好了,我知道了。”他麵無表情地將智腦關機。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邁出了和阮時青交朋友的第一步,並不至於有諾亞說得那麼糟糕。
諾亞從房間裡的中央控製係統中冒出來,幽幽道:“您看我說什麼來著,您需要情緒管理。忠言逆耳,一味逃避對您沒有任何幫助。”
“……”
容珩假裝沒有聽見,再次關掉了控製係統,已經開始想著明天達雷斯上門時,應該帶什麼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