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監測儀器已經恢複了平穩,阮時青正好好地躺在床上,不再痛苦地皺著眉頭,神態安然。
幼崽頓時鬆了好大一口氣,正想穿好鞋下樓去叫09,接著又驚悚地轉過了頭。
暗紅色的眼眸睜得大大的,中央的黑色瞳仁豎成一條線,一動不動盯著阮時青看。
——他覺得爸爸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沒等幼崽研究出到底是哪裡不一樣,09已經衝上了樓。瞧見他和阮時青都好好的才放下了心,語氣誇張地咕噥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院子裡的落星藤蔓忽然開始瘋長……”
說是瘋長也不完全準確,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它們正在進行一輪一輪的“生長-抽枝-結果-枯萎”。
外頭的落星藤蔓仿佛正在經曆四季輪轉,由兩三米高的景觀植物,陡長到了五六米高,過於茂盛的枝條將整棟小樓都圍了起來後,又迎來了結果期。
燦金的落星果實沉甸甸綴在枝葉間,好似漫天星辰將落。
這前所未有的奇景吸引了許多人前來圍觀,不過片刻,修理店外已經圍滿了人群。
落星藤蔓的異常生長尚不知緣由,09不敢貿然處理,隻能通知了加蘭後,立即上樓來尋阮時青和阮驕。
“加蘭先生馬上就來了。”09一邊安撫幼崽,一邊熟練地查看監測儀器的數據,確認阮時青的情況。
待看到前一晚數據的變動時,他緊張地看向阮驕:“昨晚先生有什麼異常情況嗎?”
阮驕便說了昨晚精神力波動異常的事。
“怎麼會這樣?”09擔憂地在臥室裡踱步,又查看了加蘭的坐標。
加蘭先生還有十分鐘才到。
這時阮驕又戳了戳他的手臂,皺著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爸爸和以前,不一樣了。”
09愣了一下,接著也彎下腰細細打量阮時青。
機器人自然不隻是靠眼睛和記憶辨認,他調出了阮時青從前的影像進行對比,確認了幼崽的話——先生的樣貌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身形拔高,從之前的一米七八蹦到了一米八二;原本膚色暖白,現在卻趨近冷白;五官輪廓更加深刻,也更加成熟,褪.去了最後一點少年氣,已經是成熟的青年模樣了。
若隻看他現在的模樣,和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無異,絕不會叫人覺得他才剛剛成年。
09和幼崽一起蹲在床邊發呆。
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昏睡的人一.夜之間改了模樣,但卻又還是從前那個人。
匆匆上樓的加蘭就看見一大一小蹲在床邊,愁眉苦臉。
但是看神情,又不像是阮時青出了事。
“怎麼回事?”他放下沉重的箱子,有條不紊地將裡麵的儀器拿出來,準備為阮時青做檢查。
等待儀器啟動的空隙裡,09將阮時青的前後數據對比給他看。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加蘭看得眉頭緊擰,將記憶裡的各種案例翻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類似的例子。
最後他隻能道:“我先測測骨齡。”
說完開始調試帶來的儀器,片刻之後,他和09以及阮驕一起,對著儀器上顯示的“25歲”乾瞪眼。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阮時青這會兒才剛滿十八歲才對。
沉默許久,他拿出注射器,抽了兩管血:“我帶著樣本回去做個化驗。”
之後又囑咐09和阮驕照顧好阮時青,一有異常立即通知他,便匆匆忙忙地又趕回了實驗室。
*
“東方號”還未降落,容珩就迫不及待地開著穿梭機,帶著小崽們先一步趕了回來。
這一趟支援遇襲星球,足足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蟲族攻勢凶猛,戰爭期間容珩完全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但到了歸家時刻,先前壓抑的所有思念就爭先恐後的湧了上來。
他甚至等不及東方號降落,便先帶小崽們駕駛穿梭機趕回了家。
穿梭機在修理店不遠處停下來,容珩和三隻小崽們先後跳下舷梯,正要往家裡衝,隨即就發現家門被堵死了。
裡三層外三層,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容珩蹙了蹙眉,不知道這些人圍在他家門口要做什麼。有些粗暴地擠開人群,他正要出聲喊人,就先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隻見從前精致的三層小彆墅完全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糾結纏繞的落星藤蔓。
太子殿下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才短短半個多月沒回來,怎麼家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