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1 / 2)

化驗結果出來之後, 阮時青又去了一趟加蘭的實驗室,做了全套的力量測試。

測試結果顯示,他除了身體各項機能以前要更優越之外, 在力量方麵並沒有太大的增幅——按照加蘭的猜想,他昏迷之後醒來, 不論是外在相貌還是內在機能都較以往有了不小的變化,那在力量方麵也該有所增長才是。

畢竟如果阮時青和阮驕存在親緣關係, 他們都和蟲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而蟲族素來以強悍的力量見長。

可阮時青的力量測試結果,仍然和古人類無異。隻不過從前他最多排在中後段, 現在身體機能提升之後, 可以往前排了,但卻並沒有什麼本質變化。

阮時青對此倒是並不驚訝,他更驚訝的是阮驕竟然和他存在血緣關係。

見他驚疑不定, 容珩這才想起正事沒說, 連忙將關於阮驕身份猜測的種種告訴了他。

阮時青聽完後陷入沉思。

自從醒來之後,他忙著安撫容珩和小崽們,很多事情還沒來及理順,自然也還沒提起過自己在昏迷時做得那個夢——在夢境裡,他親眼見證蟲後誕下了兩枚蟲卵。按照蟲族的說法,那是王卵。

而據容珩說, 蟲族的蟲後已經死去多年,現在的蟲後包括大部分蟲族都是人工產物, 這些人造蟲族的基因正是來自阮驕。而阮驕更是多年來一直被蟲族所困……他立即聯想到了那枚沒來及藏起來、被蟲族帶走的王卵。

那個死去的蟲後, 正是蟲族最後一任蟲後。她完成了最終的進化,擁有了人類形態,也接受了人類的思維,試圖結束延續數千年的戰爭, 卻最終死於一場謀殺。在瀕死之際,留下了兩枚王卵。

如果他和阮驕有血緣關係,再有夢境中他額頭生出來的蟲族觸須佐證,他,或者說他穿過來的這具身體,很可能是被蟲後藏起來的第一枚王卵。

可在有關蟲族的記載裡,從未提到過蟲後會產下雄性的說法。

蟲族是典型的母係社會結構,掌握生育權的蟲後為尊,因此每一任蟲後產下的王卵,必定是雌性。

現在他掌握的信息缺失太多,仿佛處處能對應,卻又處處都存在自相矛盾,無法自圓其說。

但那個夢境裡,他看到的一切卻又那麼真實又合理。不論是藍星的沉寂,還是蟲族的擴張到進化分裂,又或是法拉女王的死亡……看似無稽之談,可許多細節都恰好解釋了目前許多無法解釋的情況。

想到法拉女王,阮時青下意識看了容珩一眼。

對方提起逝去的母親時,神情總是懷念而悲傷的,卻從沒有憤怒和仇恨。很顯然,他並不知曉女王在前線戰場死亡的真相。而帝國對外公布的女王死因,是在前線百年一遇的蟲潮中,女王身先士卒,力竭戰死。

阮時青無法確認孰真孰假,隻能先想辦法驗證夢境的真偽後,再告訴他真相。

他略過了不能說的部分,隻含糊道:“我昏迷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失去意識。”他描述了自己整個人沉浸在沒有邊際的水體中的情形:“那時候我的額頭上長出了和阮驕一樣的觸須。”

觸須是蟲族才有的特征。

加蘭聽完若有所思,半晌後道:“聽你描述的樣子,很像是內視精神體的狀態。帝國研究精神力的學科非常冷門,但我最近也看了不少相關的書籍和研究論文,有學者曾經就提出過假設,認為人的本質是精神體。那位學者將人腦內的精神力量比喻為一片大海,又稱之為‘精神海’。精神體則是自我意識,是本我的具象化。當人內視自己的‘精神海’時,就像‘人’沉浸在大海中。大海無窮無儘,‘人’卻渺小。當‘人’能夠在這片大海裡來去自如時,就掌握了精神力量。”

這一理論隻是假想,從未有人驗證過,甚至一度被斥為歪理邪說。這位曾經提出“精神海”理論的學者不僅沒有得到認同,還遭受了不少嘲諷和攻擊,最後在窮困潦倒中逝去。

加蘭這大半年裡,為了探尋阮驕的異常以及阮時青昏迷的緣由,拜讀了不少精神力量相關研究的著作。再加上有阮驕這個現成的活例子在麵前,反倒讓他有了不少感悟。

他覺得“精神海”理論未必是無稽之談,而現在阮時青的話更堅定了他的想法。

沉吟片刻後,他提議道:“你想不想去看看那些蟲族俘虜?如果猜測沒錯,那些蟲族俘虜應該對你有所反應。”

之前他鑽了牛角尖,現在阮時青的話又給他指明了新的方向——蟲族的力量確實強悍,但它們最終進化的方向,或許並不是力量,而在於精神力量。

比如那些擬人態的蟲族,比如阮驕。

越是接近完全的人類形態,精神力量就越強大;但相應的,它們的軀體力量會被削弱。但這並不代表它們變弱了。比如擬人態的蟲族在蟲族中的地位相當高,而阮驕在經過訓練後,甚至可以令那些敵對的蟲族俘虜臣服。

想起前些日子修理店瘋長的落星藤蔓,加蘭覺得阮時青可以拿那些關押的蟲族驗證一下。

但阮時青還沒回答,容珩先緊張起來:“不行!”

他沉著臉,身體緊繃,下意識按住了阮時青的手臂。

之前阮時青陷入昏迷,就是因為那隻死去的新生蟲後。現在人才剛醒,萬一又被蟲族暗算……他隻要想一想這個可能,就開始暴躁不安。

阮時青能感受到按住手臂的力道有多大,也明白容珩心裡的顧慮。

但他確實有許多猜測需要驗證,略一思索後,他就已經有了決定。

反手按了按對方緊繃的手臂,阮時青修長的手指靈活順著微微繃起的肌肉線條往下,最終疊在青筋迸起的手背上,手指穿插進指縫間,十指相扣。

他用了些力道緊握住對方的手,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決心:“你陪我一起去,我會小心,不會再出意外。”

容珩與他對視片刻,最終不得不妥協。

隻是到底心不甘情不願,前往關押蟲族的監獄時,他惡狠狠瞪了加蘭一眼。

加蘭隻當沒看到了。

關押蟲族的監獄建在兵工廠地下。除了最開始被俘虜的三隻擬人態蟲族,後來隨著救援行動的增加,又增加了不少俘虜。從高等的擬人態蟲族,到低等的普通蟲族,統統都關押在監獄裡,每日隻保證最低生存需求。以供給加蘭研究所用。

越是低等的蟲族,越是關押在外圍。

阮時青一行進去時,聽到嘶嘶的吼聲以及撞擊聲。這些低等蟲族智商不高,沒有高等蟲族指揮調度,便顯得愚笨,隻會使用蠻力。

他們過去時,正逢這些蟲族剛喝了營養劑,有了些許力氣,便又開始砰砰撞擊監獄欄杆。

整個地下監獄裡都回響著撞擊聲,吵鬨得很。

阮時青下意識皺了皺眉。

隨即就見那些低等的蟲族停下了撞擊的動作,全都驚恐地退到了監獄的角落,鋒利的節肢縮在甲殼當中,腹部緊貼著地麵,連頭頂的觸須都不敢抬起來。

加蘭見狀挑了挑眉,看向了阮時青:“之前阮驕來時,不會有這樣的情況。你做了什麼?”

阮驕到底年紀還小,雖然通過學習和鍛煉,可以令這些低等蟲族臣服,卻並不像現在這樣輕而易舉,那些蟲族臣服的姿態也遠沒有現在馴服。

阮時青搖頭,也有些莫名:“我什麼也沒有做。”

說話間,他們繼續往前。

走廊兩側關押的蟲族紛紛退到了監獄的角落處,擺出臣服的姿態。

越往裡,關押的蟲族智慧和地位就越高,它們不像低等蟲族一樣完全臣服,卻各個都露出了緊繃的姿態,甚至還有的迫不及待探頭出來看,一雙雙紅色複眼在來回掃視之後,落在了阮時青身上。

監獄裡不再有撞擊聲,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嘶嘶”聲。

那是蟲族特有的聲音,像指甲在粗糙的紙張上不規律地刮過。從前阮時青並聽不懂,還需要阮驕做翻譯。

可這一次,他卻清楚地聽見了它們的交談。

“我聞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蟲後。”

“蟲後早就死了,都多少年沒有蟲後了。”

“怎麼是個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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