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盧勇富手上提著砍刀、看著帳篷裡對著他笑的兩個男人心裡突然就生了一股驚懼到骨子裡的寒意。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劈開帳篷之後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以至於他反反複複地眨了好幾次眼睛,想要證明自己看到的並不是真實而是虛假。
可惜不管他眨了幾次眼睛,那兩個坐在帳篷裡的男人還是麵帶著一絲微笑地看著他,明明這兩個人都是長相俊俏的類型, 但他們臉上的笑卻讓他脊背生寒、連頭皮都有幾分發麻。
他們看他, 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跳梁小醜或者一頭自己作死的豬。
盧勇富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砍刀, 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雖然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十分詭異且不對, 但他既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就不是會輕易被嚇到的人。
在片刻的驚嚇過後,盧勇富咬著後槽牙、一言不發地就提著砍刀衝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也沒有說話耽誤時間, 大約是深諳當一個壞人要抓緊時間和出其不意的道理, 那含光閃閃的砍刀就直對著河清瀾的脖子而去!他當獵戶和藥農當得久了,自然知道動物甚至是人體身上哪個位置最好砍,這一刀隻要讓他砍個嚴實, 那這個斯斯文文的小白臉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盧勇富的反應和判斷都相當不錯, 要是按照正常的情況他這樣快速解決掉兩人中戰鬥力弱的那一個、之後再去和另一個單挑,說不定能被他拚出一個結果。
但他遇上的偏偏不是正常情況來著——
在他眼中那個戰鬥力很弱、完全經不起他一刀砍的、斯文瘦弱的小白臉,在砍刀即將砍到他身上的時候沒有驚慌更沒有尖叫著滿地亂爬, 他依然是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毫不在意地抬起了右手,給盧勇富這個山民展示了一下活生生的——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就像是這凶狠的一刀砍進了水裡,帶不起半點的傷害。
河清瀾隻用兩根手指就接住了那鋒利又大力的刀刃。
盧勇富在第一時間便麵色大變, 他想要快速把揮出的砍刀抽回來然後繼續攻擊, 卻不可置信地發現哪怕他用上雙手一起握住砍刀的手柄向上拔,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砍刀從那個瘦弱的小白臉的兩根手指當中拔上來一星半點。
就像這個瘦弱的男人有著天生神力似的!
麻藥草藥沒起作用、能輕易砍死的人也沒砍成, 甚至好像自己的一舉一動對方都早有預料一般……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盧勇富再怎麼計劃周詳對自己有信心, 那一鼓作氣殺人越貨的氣勢也開始衰竭了。
心中萌生了退意,但還沒完全舍得下那潑天富貴,在他猶豫著要再搏一把還是逃離這裡的時候,他突然就看到那個用手指接住他砍刀的青年又對著他笑了一下、同時慢悠悠地抬起了另一隻手。
盧勇富下意識便覺得不好,乾脆地放下手中砍刀轉身要逃,可他的速度比之神靈實在是差得太多,就算是麵對收斂自封了絕大多數力量的、模擬著人之身的神靈也一樣。
啪。
又是那熟悉清脆的耳光聲,帶著七百二十度高難度空中旋轉,盧勇富先是撞在了帳篷的布麵上、才重重地以臉著地的標準姿勢落下。
沒被這可怕的一巴掌打暈那都是盧勇富自己的身體素質夠強,可他還是被打得趴在地上怎麼都起不來、腦袋瓜子嗡嗡直響。
他狠狠甩了好幾下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再做點什麼,隻是剛艱難地撐起了上半身就忽然感到胸口傳來了劇烈的疼痛,那大力帶著他狠狠撞向身後的帳篷、甚至把帳篷都撕開了一條口子,然後盧勇富就倒飛了出去。
根本來不及有半點的反抗,他直接被水無源踹進了不遠處的那條溪流當中。
然後盧勇富就在這溪流當中怎麼也爬不起來了,冰涼的河水流過他的全身、即便沒有淹死他卻也讓他感受到了滲入骨髓的寒意和疼痛。但如果隻是這樣他或許還能夠再堅持著醒個幾分鐘,但就在他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間,他腦袋上就肉眼可見地聚集起了一團枕頭大的烏雲。
這朵可愛的小烏雲可不像之前在河清瀾那幾個信徒腦袋上的烏雲那樣高高的飄在空中不被人看見,它是憑空凝聚到盧勇富腦袋的上空的。
這朵烏雲和盧勇富的腦袋最多也隻有兩米的距離,當它淅淅瀝瀝嘩嘩啦啦下起小雨的時候,那種仰天淋雨的滋味兒就彆提了。
像是在被密集瘋狂地打臉。
更彆說,這小雨中還夾雜著冰粒子,甚至時不時的還閃過幾縷小電花。
盧勇富瞪大自己的眼睛看著這憑空出現在腦袋上的烏雲,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不科學”“不正常”“不對勁”,他的眼中劃過極其明顯的恐懼和後悔之意大喊了一聲“山神保佑我!”之後就直接暈了過去。
這時候一直在樹上看熱鬨的山神大人才輕輕鬆鬆地從樹上跳下來,看著那整個人都不好了的山民嫌棄地撇了撇嘴、擺了擺手:“山神才不保佑你。山神沒打你就不錯了。”
山巫沒想到這個半夜想要趁火打劫的山民竟然是信奉山神的人類,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信徒給有點丟神了。
他還特意轉頭對著出了帳篷的河清瀾和水無源聲明:“這一看就不是什麼誠心信奉我的山民,一點兒都不淳樸友善堅毅勇敢!”
河清瀾對著山巫微笑,沒有揭破他這掩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