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傲天在來之前想過他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去說服河清瀾他們出手幫忙。
懷柔的、強硬的、曉以大義的……結果到了這個地方見到河清瀾之後他全都放棄了。
他刑偵三年特殊部門六年的經驗直覺告訴他, 麵對對麵的這個人，除了直接誠懇地請求幫忙，其他任何有一點點小算計的說法都會被毫不猶豫的拒絕, 甚至可能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所以還不如直接開口, 免得他連把來這裡的目的說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事實證明這樣還是有效果的。
“火焰寶石？”
雷傲天點點頭：“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願望寶石, 是隻要給出祭品就能滿足人任何願望的……邪物。”
“十天前你在郊區河邊遇到的那個女人你應該還記得吧？她就是願望寶石的受害者, 她從撿到願望寶石之後接連許了四個願望, 滿足前三個願望的祭品都比較簡單, 但是想要滿足第四個願望，她就需要用活人的命去當祭品了。”
“一旦她的獻祭成功，那就會有人因為她的願望而喪命。”
河清瀾輕輕眨了眨眼，臉上沒有露出什麼驚訝或者難過的表情，好像他已經忘記了那個女人一樣。
雷傲天再次直接道：“那個女人當時選定的第四個祭品是你的命，但不知為什麼，最後她的獻祭沒有成功, 以至於讓她自己成為了自己願望的祭品。”
“原本她應該死無疑的, 但她最終還是保住了一條命，可她的整個身體狀態卻一下子蒼老了幾十年。”
雷傲天雙眼直直地看著河清瀾, 觀察著他的反應。“現在的她大約是人體七十歲左右的狀態。但就算這樣，能保住一條命她已經是幸運的了。”
河清瀾聽到這裡才笑了一笑：“或許她自己並不認為這是一種幸運, 而是災難呢。”
雷傲天閉上了嘴。
事實上, 劉麗麗進入醫院之後確實非常瘋狂和歇斯底裡, 她並沒有覺得自己許願有什麼錯, 反而在瘋狂地詛咒為什麼……河清瀾沒死。
“或許吧。但這是她自己造成的結果，她怪不了任何人。”
“現在她的事情已經結束, 她撿到的那顆火焰寶石也已經被你們拿走了不會再出來害人。可全國各地撿到火焰寶石的人還有很多，雖然我們隊伍裡的人和各地警局都在抓捕用火焰寶石作惡的人, 但有人因為火焰寶石而得到了一些特殊的力量，我們很難抓到他們。”
雷傲天看著河清瀾和水無源：“所以，我就來請二位出手了。”
“兩位都不是尋常的人，河先生又是相當熱愛大自然、熱愛生命的善良者，所以還請兩位以及山巫先生一起出手，幫那些正處在危險和恐慌中的人度過災難。”
“隻要兩位答應出手幫忙，我們會有重謝。”
水無源聽到這話直接哈了一聲翻了個白眼，用行動表示了“你算老幾”“老子缺你這點錢”的囂張冷酷的答案。
河清瀾倒是沒有嘲諷，隻是看著雷傲天搖了搖頭：“雷先生說錯了，我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那些處在危險的恐慌中的人和我有什麼相關呢？”
河清瀾並沒有否認他有特彆的力量可以幫助雷傲天他們抓人，但他也完全沒有幫助人類的想法。
雷傲天直接擰起眉：“但那是我們的同胞，河先生你也是人類，在有能力的情況下，還是希望能夠……”
河清瀾就揚起了眉毛，然後他十分沒有壓力地笑了一下：“哦，那我就不做人了。你也彆把我當成人吧。”
雷傲天活了三十歲，見過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雲淡風輕地說自己不是人的……人。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才好，甚至還在腦海中下意識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河清瀾真的不把自己當作人，那麼他還有理由請河清瀾出手幫忙嗎？
雷傲天還沒想明白這個詭異的邏輯，旁邊一直在嘲諷臉看戲的水無源這時候跟著笑了一聲點頭：“說得對。做人有什麼好的？窮且短命還多災多難。不做人的加我一個，所以你可以走了。”
雷傲天：“……”
他想到了各種河清瀾和水無源絕出手的理由，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的理由竟然是不做人了。
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啊，如果按照他們自己的理由來說，他們不當人了，那……好像也沒有資格說他們無恥了？
雷傲天被堵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氣氛也一時間變得沉默甚至還帶著點兒尷尬。
而河清瀾看著雷傲天這張讓他覺得還挺順眼的臉露出了相當不好的表情，想了想又補了幾句：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災難本來不就是人類自己的貪念造成的嗎？沒有人類的許願，火焰寶石從頭到尾也不過就是一顆紅色的石頭而已。”
“明明是人類的錯，還讓火焰寶石背鍋。”河清瀾感歎一聲：“那火焰寶石可真夠冤枉的。”
雷傲天看著河清瀾真情實感的在為火焰寶石叫屈，他整個人的三觀都有點碎。
現在這個人是不光不把自己當人了，還把自己歸類到火焰寶石的陣營裡了嗎？！
一塊什麼都能讓他真情實感地表示一下委屈，而人類的災難他卻可以不管不顧說是因果。
雷傲天覺得自己應該覺得可笑甚至是憤怒的，但他看著河清瀾那雙乾淨到透徹的眼睛的時候，卻又莫名的覺得完全生氣不起來。
甚至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大約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想法——這災難和火焰寶石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人類貪婪的惡果而已。
但很快雷傲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再睜眼，把那種冷漠甚至無情的念頭給打散。
他安靜地看了河清瀾和水無源片刻最後才苦笑一下：“既然這樣，是我打擾了。”
他早就已經想過不成功的可能，但當否定的答案從對麵的兩個人口中說出的時候，他還是有種莫名的失望與無奈。
大約是覺得，他們不該是這樣的吧。
尤其是……
雷傲天在轉身之前又認真地看了河清瀾幾秒，尤其是這個讓他看一眼就心生好感的人。
雷傲天那最後一眼帶上的意味讓水無源瞬間眯起了眼，並且伸手第一時間就抓住了河清瀾的手腕。
這時候河清瀾正要開口說話，看到水無源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腕和那雙突然變得有些深沉的眼睛，他頓了一下，有些無奈地笑笑：“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舊友嗎？”
水無源麵色冷漠，抓著河清瀾的手腕微微用力了一些：“一點也不。而且我從頭到尾都是單身，除了你沒有任何舊友。”
河清瀾輕笑起來：“那人家留在你這裡的一絲本源之力真是白瞎了。”
水無源翻了個白眼沒有開口說話，那團給雷傲天的專屬雨雲變得更大了一些。
雷傲天本來心情就已經很是糟糕，這會兒那一直追著他下的雨又更大了一些，頓時就把他心中的怒火給澆了起來。
他無比憤怒地轉頭要懟水無源，結果就看到那個河清瀾微笑地對著水無源說了一句什麼，那個他印象當中懟天懟地囂張霸道到極點的男人就瞬間柔和了臉色，甚至……雷傲天還看到這廝耳朵都紅了！！
艸！
你大爺！
你一邊給我澆雨水，一邊聽彆人的甜言蜜語，水無源你還能更討人煩一點嗎？！
事實證明他可以。
因為水無源看到了雷傲天那鬱猝的表情，然後竟然對著雷傲天咧嘴笑了。
露出了八顆大白牙。
雷傲天：“……”這世上為什麼會有這麼討人嫌的人？！
不，這貨已經不是人了。他就不是個人啊！
然後腦袋上都快具現化一朵雷雲的雷傲天聽到了一個他覺得異常悅耳的聲音！這個聲音說：
“雷隊長。雖然人類自食惡果，但火焰寶石是無辜的。我們要是出手抓住了那些作惡的人，火焰寶石歸我們自己可以嗎？”
“還有，如果我們出手，你們找到的所有火焰寶石也要全部給我們。這樣我們就出手，你同意嗎？”
雷傲天聽到這話先是控製不住的喜悅，然後就是相當無語。
神tm人類自食惡果、火焰寶石是無辜的。
這個出手的理由很好很強大。
不過雷傲天才不在乎他們用什麼理由出手呢，能出手就行！但火焰寶石全都給他們……
“那火焰寶石真的蘊含著邪惡的力量，已經屬於國家一等危險品了。雖然我很想答應你們，但是憑我自己可能做不了那些火焰寶石的主。”
雷傲天說到這裡露出了一點苦笑的表情。國家研究院還想把這一批所有帶有特殊能量的火焰寶石收回國有研究呢，彆說全部給他們了，就是給他們一兩塊可能都不可以。
水無源聽到這話嗤了一聲。人類就是這樣，無論什麼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