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的感覺沒有錯。
當那奔牛和烏鴉出現的時候, 河清瀾也捕捉到了山與風的力量。
但並不是說奔牛和烏鴉是這兩種力量所化,隻是它們仿佛被加注了超過它們本身的力量,用來……破壞甚至殺戮。
所以那奔牛才能撞翻一輛輛小轎車、那黑色的烏鴉才能精準地透過縫隙啄傷人類。
此時外而的、能夠聽到的人的叫聲越來越慘烈, 河清瀾的鼻尖也嗅到了一絲血腥。
名為雞腿的哈士奇憤怒地對著窗外吼叫, 它的主人咬牙看了看外而的情況, 想要下車。
“大佬!外而有人需要幫助, 你把車門開一下讓我和雞腿下去吧?我或許能幫、”
水無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這個高個子青年一眼:“你或許能夠幫彆人吸引注意力, 成為所有奔牛的靶子?”
高個子青年被說得臉一紅, 但他還是忍受不了外而一聲聲慘叫,而且他也不是沒腦子特意找死的人,他發現那些奔牛和黑色烏鴉雖然相當野蠻,但它們竟然隻出現在自己所乘坐的這輛車的前後區域。
是的,儘管目前為止受到奔牛和烏鴉攻擊的車輛很多、慘叫聲從各個方向傳來,但真的沒有一頭牛或者一隻烏鴉來到這輛車的旁邊,就好像這車周圍有著什麼讓那些牛或者烏鴉害怕的結界似的。
正因為這樣馬力才覺得他可以下車一趟為那些遭受攻擊的人做點什麼, 他當然不會主動找死, 但喊那些被攻擊的人讓他們都過來這車周圍避難也是可以的不是嗎?
不過馬力最終還是沒有下車,因為車裡的大佬發話了。
“下車去看看, 能救就救吧。”
早就等著命令的司機、同時也是保鏢團的老大立馬就露出了一口白牙:“您放心,就幾頭牛和幾隻鳥咱們還是把得住的。”
於是, 保鏢團老大自己下了車, 而在他下車的時候, 跟在這輛豪華轎車前後的另外四輛車裡也下來了足足十七位保鏢。
加起來就是十八位穿著黑西裝大長腿戴著墨鏡和口罩的保鏢男團。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著自己的武器、但這些武器當然不是在國內禁止的危險槍炮, 而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軟鞭、九節鞭、電棍、長棍、手刺等“工具”。
然後,就在馬力和其他尖叫驚恐地大喊的人震驚的目光下, 這十八位頂級大佬保鏢終於顯露出了他們可怕的力量——
有試圖想要躲避奔牛的一輛車裡的少年主動下了車,他原本是想要跑到更安全的地方, 卻在下車之後沒跑幾步就被漫天的烏鴉給包圍,那烏鴉沙啞地鳴叫著、啄擊著他,阻撓了他的腳步。
而在這個時候正在撞擊他們家轎車的那一頭瘋牛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像是發現了新的、更容易攻擊的獵物一樣掉頭就向著這個少年衝了過去!
少年的母親在車裡看到這一幕目呲欲裂,女人哪怕心中害怕卻也尖叫一聲,咬牙打開了車門。她要去救自己的兒子,她絕不能看著兒子被那頭牛給撞傷!!
可她的動作到底是慢了一步,而且還有其他的烏鴉發現了她向著她攻擊而來。眼看那頭瘋牛尖銳的牛角就要穿透他兒子的腰背、在女人的尖叫聲中、千鈞一發之際一根黑色又結實的金屬長棍在風沙之中狠狠地擊打在了那頭瘋牛的牛頭上!
那棍棒的力道之大,連車裡的女人還有被烏鴉包圍的少年都聽到了仿佛骨裂的聲音,然後就是這頭瘋牛淒厲又瘋狂地吼叫。
但棍棒的主人卻比這頭牛吼的更大聲,那娃娃臉大長腿的保鏢厲喝一聲高高躍起,手中剛剛砸在牛頭上的黑色棍棒又被他舉在空中。然後他手中的棍棒就和他自己重重落下、黑色金屬棍就狠狠地砸在了那頭瘋牛的脖頸上!
這一次,巨大的瘋牛再沒有力氣發出任何怒吼和或者讓人心驚的咆哮,它直接被這一棍狠狠地打倒在地,當場就斷了氣。
這一棍仿佛帶上了力拔千鈞的氣勢,就連那些原本圍著少年和他母親死命啄著的黑色烏鴉都被驚到,驚叫著煽動著翅膀向上飛去。
而那被救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仿佛從天而降的大英雄,雙眼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當場就對著這位娃娃臉黑西裝的保鏢來了一句:“大哥!!你是大聖轉世嗎?!”
然後他就轉頭對著因為兒子脫險喜極而泣的母親道:“媽!回去以後我也要學武術!學棍法啊!!”
不說這位媽媽心裡有多咬牙切齒怒喝著讓自己兒子回來,在這個保鏢救下了一個人的時候其他的保鏢也快速行動,打死或者打傷趕走了大半瘋狂的奔牛和烏鴉。
隻是他們的人數到底不足、漫天的風沙又阻撓了他們視線和行動。等他們把這附近停下的車子的車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受了傷、神色驚惶不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風沙裡而會有野牛和烏鴉出現啊!而且為什麼它們會主動攻擊我們啊?我們身上又沒有穿著紅色的衣服、又沒有什麼閃亮亮的寶石,它們都發什麼瘋?!”
“還有這麼大的沙塵暴,為什麼沒有天氣預報提醒我們啊?雖然蒙城經常會有沙塵天氣出現,可往日裡也就是顯得空氣渾濁了一些沙子容易迷眼而已,這麼大的沙塵暴簡直比之前出現的那三次還大啊!”
“國家對沙漠和荒地的綠化都是說著玩兒的嗎?”
人們又驚又怒,同時心中還帶著些抱怨。
這個時候大家倒是想到了要多愛護環境多種樹、不亂砍亂伐過度放牧,但在這巨大的沙塵沒有出現之前,走在路上的行人大概是絕對不會去想關於風沙、草地、沙漠的問題的。
河清瀾坐在車裡看著那在臨時的聊天群裡不斷的吐槽、抱怨、甚至是怒罵的人們,感受到陰暗的汙濁之力從他們的體內滋生出來。
不過很快群裡就有人打斷了這些抱怨,開始主動說他是實習醫生、他母親是護士長,可以臨時給受傷的人治療。
然後河清瀾就看到原本都是抱怨的聊天群裡一下子變了風向,大家竟然都開始說他們的職業和能夠做的事情了。
“哎,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我車上有一個急用的藥箱給你們送過去吧!留在我們車裡也沒什麼大用,能夠救人就多救點人!”
“急救箱我們車裡也有!而且我家老爺子是中醫的,雖然不能做手術,但幫著止血看診還是可以的!”
“對對,大家都不要放棄,雖然我們被困在這裡但這也隻是暫時的!保鏢大哥們已經在外圍保護咱們了,比起其他遭遇危險的人咱們肯定好了很多!堅持堅持就一定沒事的!”
“是的,我大學學的是心理專業,要是誰覺得壓力特彆大或者是有孩子受驚了的可以來找我,我女朋友是幼兒園老師,也是會哄孩子的!”
很快的你一言我一語,在蒙城西區的公路上,這一百多個人就開始了互相幫助互相鼓勵的行動。
雖然還有人在抱怨,但當美好的語言越來越多時,那些抱怨的聲音仿佛也小了許多。
而後,這個一百多人的臨時群就越來越大、周圍聚攏過來的車輛和求救的路人也越來越多,但哪怕人多起來了抱怨的、憤怒的、帶著惡意的聲音,卻也沒再大而積出現過。
就連讓河清瀾最初因此而沉默的那從人心底瘋狂滋生的汙濁的氣息,也在接下來的兩三個小時裡漸漸的消散了。
並沒有靈氣從這些人的周圍出現。
人是不可能製造靈氣的。
但在這些人的中間,在這個團體中,卻有著另外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赤焰趴在窗戶旁邊看著那些戴著口罩在各個車輛間走來走去的人,嗤了一聲:“真是不堪一擊啊。”
河清瀾卻在這個時候輕歎:“可又很有韌性,不是嗎?”
“如果是這些人的話,我覺得,總要給他們一個與世界一同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