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車門,出租車再度發動,九十九朝沒有任何行李,下車後就一直在四處望來望去。
茂密的森林濃綠幽深,靜謐清冷,一眼望不到儘頭。九十九朝抬頭,悲哀地發現以自己目前的身高也隻能看到樹樹樹樹樹……和一個寺廟的小小尖頂。
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是全日本僅有的兩家咒術教育機構之一,對外形象是私立的宗教類學校,古拙大氣的廟宇類建築延綿在森林和山坳,就是他以後要生活的地方了。
【難道是要把我培養成一位咒術師嗎?】
九十九朝舉起隨身攜帶的小本本提問。
九十九由剛看到他寫的字,充分發揮了作為一個成年人對於兒童心理創傷的理解,沒有問他為什麼不願意說話要用紙筆溝通,解釋道:“星漿體其實應該是被保護和隱藏的存在,但是近年來不論是詛咒還是詛咒師都增多了,比起東京那邊選擇的星漿體,你有著成為咒術師的才能,不如就讓你擁有一些自保的能力更為穩妥。”
擁有邪念,利用咒術去行惡的咒術師被成為詛咒師。
阿朝:不錯,淺顯易懂,十分好記。
九十九由剛友善地摸了摸小孩的頭,“你作為星漿體的事情,學校肯定會嚴格保密的,先鍛煉身體,學習一些基礎的知識,等再長大點就可以學習咒術了。”
【好哦。】
看到阿朝彎彎的眉眼和乖巧的回答,九十九由剛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到底有沒有心理問題,明明看起來很開朗啊。
京都高專的校長名為樂岩寺嘉伸,是一個十分年老、看上去很嚴肅的咒術師。九十九朝默默地舉起【校長好】的牌子,得到了一記摸頭殺,意外地產生了或許這個老人很好相處的錯覺,以及對方的鼻環和耳環很潮的印象。
樂岩寺嘉伸敲了敲拐杖,就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咒術師把九十九朝帶了下去。
是否能成為星漿體還需要一定的檢測,九十九由剛告訴禦門院家自己想收留九十九朝的目的是發現了其才能,以及為了應對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詛咒,京都高專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咒術師的培養這麼一個高大上的理由。
禦門院看不起咒術師,但也知道近年來咒術師中也出現了十分強大的力量,這雖然沒有讓傾斜的天秤有多大變動,但微微的搖晃代表著禦門院長親的確有所考慮,對於他來說隻是放棄一個素材,就和大發善心放生一條魚一樣,讓九十九朝平安活過了七歲,一年後,讓九十九由剛來接走了他。
九十九由剛如實像校長彙報:“禦門院沒有起疑我們隻是想培養禦門院朝為咒術師的理由,但提出的條件是想要我們手上目前所有咒術師的資料……這是為了什麼?”
樂岩寺嘉伸告訴他:“陰陽師近百年來的行動越來越隱秘,咒術會推測他們也是在尋找一個容器,和星漿體不一樣,不然這次交易也不會那麼順利。”
九十九由剛不由得嘀嘀咕咕地抱怨:“真是神秘,那些陰陽師。
“那麼那小子要怎麼安排,畢竟是姓九十九,老頭子,你不會是想要等他能學咒術的年紀讓我回來做老師吧?”
“不,我已經選好了人選。”
像是想到了什麼,這位年老的校長高深莫測道:“從明天開始,就可以教導他了……”
事後樂岩寺校長要是知道自己找來的人有多麼不靠譜,也就不會理所應當地覺得九十九朝對京都高專有著很深厚的感情了。
測試很簡單,九十九朝隻需要拿著可以檢測咒力波紋的咒具在醫療咒術師的咒力下睡一覺就行了,咒力和靈力相同的一點就是,每個人身上的散發的氣和力都是獨一無二不一樣的,同一個時間段裡全世界很難尋找到具備相同咒力波紋的兩個人。
但是作為星漿體,其特殊之處就在於他們的咒力波紋具備一個十分寬鬆的波動值,可以調節出和彆人無限相近的咒力波紋,所以最適合作為同化的容器。
加上每一次同化的時間是五百年,以五百年的時間來計量,期間會出現複數星漿體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負責給他檢測的醫療咒術師叫做星野一文,是個很開朗乾練的女性,笑眯眯地讓他拿上咒具躺在床上,測試就開始了。
九十九朝閉上眼睛。
他很快就陷入了一望無際的漆黑之中。
蛇類交錯爬行的聲音忽遠忽近。不時會有冰冷滑膩的鱗片蹭過他光潔的腳踝,帶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
九十九朝感覺到一個壓迫力極強的視線鎖定住了自己,仿佛空間中所有的空氣都朝他擠壓而來,令他透不過氣。
無形的黑暗中,更巨大的鱗片剮蹭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個晶亮而邪肆的金黃瞳孔突然張開在極高處,宛如神祇般俯視著他。
他踩到了實地,向下一看卻看到萬千壘疊的白骨,和數條蜿蜒的巨蛇在虛空中穿梭盤桓,巨鱗的身軀被弓起,一個人影降落在巨蛇的身上。
濕冷陰鬱,低壓又帶著沙沙回響的聲音伴隨著纏繞到脖頸上的黏膩氣息欺近,“找到你了。”
九十九朝猛地驚醒。
“是做噩夢了嗎?”
星野一文驚訝地看著從床上蹦起來的小孩。
九十九朝氣喘籲籲地望向她,反應過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之後,搖了搖頭。
【我沒事。】
床上的小孩老老實實舉起板子,稚嫩的眼眶圓潤,讓九十九朝抬頭看人的眼睛明亮又透徹。女性醫療咒術師很難想象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麼能這麼乖巧,忍不住捏了捏九十九朝的臉。
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