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解釋一下咒言師。
是利用“語言咒力”發動的術式的人,和陰陽術體係中的“言靈”差不多。
咒言師在術式覺醒之後從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含有強大的力量,所以一般會選擇使用安全詞彙或者文字溝通的方式交流。
五條悟記得咒言師末裔裡沒有和“九十九”這個姓氏相關的人物,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不是。】
九十九朝也沒有裝神弄鬼,翻起本子,揭曉答案,【是因為束縛的關係。】
白發少年很有耐心地叼著糖等他解釋。
九十九朝一看沒有瞎說的餘地,心思立轉起來。
自己的靈魂是屬於外來的事情肯定不能說,他的記憶曖昧,腦子裡有很多雜亂的記憶和各種陰陽術知識的記錄,這就導致了他沒有辦法契合進這個世界。
隻要他不被看出來是外來靈魂占據了這具肉-體,被對方怎樣想都無所謂。
不然的話他估計就要被直接打成受肉咒靈,加以祓除了。
這點九十九最不能忍。
咒靈那麼醜!他怎麼可能會是咒靈!
他死都要守住人類的底線,就算做妖怪也不會去做咒靈!
他想要穩定靈魂就要做到兩件事,一是要讓他靈魂的力量壓縮到這具身體能接受的程度,二是多和這個世界“結緣”,即產生聯係。
最有效的結緣力,當然就是束縛(契約)。
所以他答應九十九由剛成為星漿體,答應樂岩寺校長在京都高專生活,答應禪院甚爾隱瞞術師殺手身份……
這幾年來他已經和彆人做出了很多或大或小的束縛。
至於他不能開口說話,是因為他在壓縮著自己的力量不讓往外傾瀉,語言也是力量向外直接傳達的一種方式,可這具肉-體的強度非常低劣,不能很好地控製住力量。他就要儘可能降低一切力量的流出。
這是更傾向於封印的束縛。他自己給自己下的。
純粹的謊言是騙不過六眼的,想了那麼多,九十九朝由繁化簡,就寫了幾行字。
【我是一個陰陽師。】
【因為家族問題靈肉不兼容,所以一直在利用術式穩定自己。】
就算是五條悟也應該沒有深入接觸過陰陽師這個群體,他的答案半真半假,剩下的他隻能賭這位天才聰明的大腦會給他腦補出一段完整的信息。
白發的少年隻看了一眼,就咬碎了嘴裡的糖塊。
他記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個陰陽師出身的小孩被京都高專收養的事,九十九朝的年紀也對得上。
“原來就是你啊。”五條悟挑眉道,像是看什麼稀罕物一樣又上下掃了人一眼。
陰陽師的確是稀罕物,既然會被那麼說,那應該就是成功混過去了。
九十九朝心裡鬆了口氣。
【所以,情報交換……】他慢慢地寫道。
繼續卑微jg
“那我們也來定個束縛玩玩怎麼樣。”少年五條冷不丁地開口道。
沒等九十九反應過來,白發少年嘴角上挑,像是天生就知道怎麼居高臨下,身上燃起一股令人仰視的囂張氣焰,“陰陽師……你會封印的手段有很多吧。”
五條悟長那麼大難得想到一件好玩的事。
他不會不承認自己對陰陽師這個流派感興趣,不然也不會出現在妖怪的聚落——浮世繪町。
世界是吵鬨的,他已經懂得怎麼在這個吵鬨的世界裡集中注意,隻關注自己需要的信息。
越能讓他感到好奇的東西,就越能讓他專注。
他看到了九十九朝背後那個龐大的陰陽師力量體係,說不定能讓他好好研究一段時間。九十九朝就像是一個深陷蛛網中心的獵物,並且還在反向努力地往自己身上纏上更多蛛絲。
他肯定還隱瞞了什麼秘密,五條悟理所應當地想。
況且能大言不慚地對他說他們打起來也沒有結果。
這就已經是另一種敵對的理由了啊,陰陽師。
那雙眼睛像是x光一樣照著自己,糖塊不斷被咬碎的聲音讓九十九朝心裡有些發怵。
他又哪裡惹到這位大少爺了?
九十九朝還不知道,他認為五條悟現在這個年紀強大是強大,但大家同樣在生長期,世界上的強者千千萬萬,能壓著他們打的人應該多得是。他也就實話實說,完全沒有想到他已經成功挑釁到了這位大少爺。
能和五條悟定下束縛就意味著自己的靈魂穩固又能再進一大步,九十九朝可恥地心動了。
不行,要謹慎,要先聽聽什麼要求再下決定。
他舉起本子。
【?】
“條件我還沒有想好。”
五條悟雙手插兜,背靠著座椅,楊著下巴,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叼著棒棒糖的棍子都能發言清楚,“我什麼事情都能做到,你如果能看出來我需要什麼幫助,那就是你履行束縛的時候。”
九十九朝:……
可惡!這就是天才少年嗎!
那麼中二他就不會臉紅嗎!
“相對的——”
五條悟忽然攤開手,一個坦誠發表言論的姿勢,早熟的做派:“既然不是咒言的關係卻連話都不能說,這也太可憐了。”
【???】
這家夥……
白發的少年像是要打一個響指,手指與手指捏合,咒力被瞬間調動了起來。
圓融而強大的咒力升起,變形地從他的身上延伸出去,流暢地覆蓋到了對桌的少年身上。
那雙定格了無垠碧空的眼睛倒映著九十九朝的模樣。
五條悟傾身靠前,白皙的脖頸微微拉長,他露出一種含帶著興奮、明亮,又直達人心底的眼神與笑,在少年細碎的黑發下,劃了一個意味深長的五芒星軌跡。
九十九朝瞪圓眼。
他能感覺到五條悟在用強大咒力包裹住了他,在他的身體外側形成一個軀殼。
這個軀殼的意義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為了保護很有可能被他逸散的力量影響的外界,換言之,就是直接幫他穩定住靈肉的契合,讓他能調動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