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朝從禁閉室出來的那一天,就有一個穿著一身黑校服,腰間挎著一柄日本刀的三年生在樹林入口等他。
“九十九大人!”這位學長這麼稱呼道。
九十九朝:“……”
如果他的心中有一個羞恥度表格,那麼在繼“魔法少女”之後,指針肯定又往上麵跳了一跳。
然而麵前的人不再是五條悟,而是一個表情真摯眼神明亮整個人朝氣蓬勃的學長,對此他也隻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信太學長,禁閉已經結束了,如果你是在人前這麼稱呼我的話,我的身份會更容易暴露哦。”
這上揚的尾音足以證明他裝嫩裝乖已經有了一定火候。
信太森,原本的姓氏為黑井。
黑井家是曆代派出照顧星漿體人選的家族,和咒術會高層有緊密的關係。
所以為了隱瞞星漿體的消息,黑井家派出來的守衛自然要改名換姓,以免被心懷不軌的人發現星漿體的身份。
九十九朝新的監護人就是掛名在了信太森對外宣稱的一個不存在的長輩身上,實際上一切監護事項都是由信太森負責。
九十九朝不意外自己會遭到這種變相的監視,隻是沒想到信太森見到他後一直以仆從的身份自居,不知道是那個黑井家的傳統特色還是咒術會對於星漿體的憐憫。尤其是他得知信太森的咒術師等級是一級後,感覺用來做他的護衛有些奢侈。
畢竟他隻要不離開京都高專,有什麼好護衛的呢?
都怪禪院甚爾。
九十九朝摸著自己的良心甩鍋。
有趣的一點是,信太森的術式也是一種降靈術。不過他的降靈術比較特殊,是要付出永恒的代價讓神靈居住在自己的身體中,那麼隨著時間的流逝,神靈的性格會逐漸侵蝕原本的人格,是一個非常危險,但也足夠強大的術式。
“那豈不是會有一種正在被逐漸殺死自我的感覺,不會感到憤怒和無力嗎?”
信太森長得十分帥氣,白發馬尾,眼睛如同紅色的寶石,屬於那種隨便往外麵哪個學校扔都是大眾帥哥的類型。因為天生的術式無時不刻處於未來不久就會徹底失去自我,被家族處決的狀況中,九十九朝第一次見麵的提問就踩雷精準,如果是一般人估計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信太森卻露出特彆清爽的笑容,頭上翹起的白發像是犬類的耳朵,在空氣裡微微抖動著:“小時候在通靈之前的確很害怕,不過後麵發現附到自己身上的神明是個十分有實力、性情和我都很合得來的付喪神,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二者基本沒有出現過意見相左的情況,就無所謂最後的‘我’會是什麼樣的了。
“就算是現在,不論是‘我’,還是‘神明大人’,都對身為星漿體的您充滿著敬意。”
信太森正式自我介紹道:“在下所奉獻的付喪神為刀劍的神明,是傳聞中在稻荷明神的加護下鑄造的名刀。
“小狐丸。”
白發劍士鄭重地向個子比他矮小許多的少年鞠躬。
“在下即是刀,刀也即是我。您直接稱呼我為小狐丸也可以!”
所以假名叫作信太森啊。
傳聞信太之森是狐狸的故鄉,這麼一解釋反而就很貼切了,很簡單粗暴,他喜歡。
九十九朝靜靜地看了這位新的監護人老半天,伸出手:“那以後就請多指教了,信太學長。”
信太森對於九十九的認同表現出了充分的感激和熱情,火速就將九十九當成是侍奉對象,以仆人的身份自居。
“請多指教,九十九大人!”
九十九:……
不,等一下,你真的不覺得這樣的稱呼很羞恥嗎,不要把舊時代的思想也一並帶過來啊,會被現代社會淘汰的!
時至今日,九十九朝依然對這位學長保持觀望的態度。
神明的性格與原本的人格完美地融合成一個全新的人格,但不代表他就能信任咒術會派來監視自己的人,總之多留神提防總是不會虧的。
信太森給他帶來了關於交流會的通知。
九十九朝的反應和某兩人一樣,感覺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在他的理解方向裡,這個交流會應該是和普通學校聯誼沒什麼區彆,無非是要以咒術師的方式切磋切磋,點到即止。
他所欠缺的就是實戰和觀摩他人的術式,交流會可以增強實力也可以看到更多類型的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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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太森卻告訴他:“這次交流會還是對學生的一次評定。”
“評定?”
九十九朝一愣,很快就想到了:“所以是關於實力評級的咒術合戰嗎。”
收回前言,那就是腥風血雨了啊!
“是的。”
信太森毫無隱瞞地告知他:“在交流會中,不僅是兩校老師,學校也會請來一些一級咒術師來觀摩和監督戰鬥,通過戰鬥的結果評定各個學生的能力,再以舉薦形式讓有資格的學生擁有咒術師的等級。”
信太森本身就是一個在讀一級,能參加交流會的同時也有舉薦的資格,所以清楚這些信息。
雖然九十九覺得他們明明是斬妖除魔的組織,升級評定居然主要是靠舉薦這種人脈手段而不是注重看祓除履曆,實在有些古板,但這樣的規則對現在的他來說反而更有利。
有了咒術師等級之後,就會有獨自出任務和被指名的資格,名聲和薪酬也會水漲船高,九十九看重的就是這一點。
為什麼呢,因為據他所知,目前被發現的星漿體有兩位,除了自己,另一位是由東京高專發現並保護的。
星漿體的身份保密級彆很高,所以他們相互間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想要擺脫同化可能的其中一個辦法,九十九朝想到的不是外逃也不是殺死樂岩寺,反而是要讓自己成為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咒術師。
那麼久以來他對咒術會的尿性也了解不少,當他活下來的收益比他被作為星漿體同化的收益大的時候,那麼進行同化的人選就會朝著另一位星漿體傾斜。
誠然,這樣的做法對於另一個星漿體來說很殘忍,但是涉及到自己的生存問題,九十九朝自認沒有那種犧牲自我的善心。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對這種祭獻似的行為打心底裡存在著抵觸,他也有過想熱血一回試著推翻咒術會,或者直接找到那個天元大人研究出新的重置方式的念頭。
可惜,不論是推翻咒術會後這個國家的詛咒怎麼解決、結界的根基會被損壞到什麼程度,都是比他成為咒術師要難解決多的後果。
如果有人知道九十九朝的想法,都不知道該驚訝的是他真有過這樣瘋狂的想法,還是驚訝他還有良心去想事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