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隻是一個在壽喜鍋店裡打工的很普通的服務員。
因為家裡有四個義妹, 他很早就出來打工掙錢了。
他一邊端著托盤在店裡走過來走過去,一邊額冒冷汗,本能地覺得有點店裡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放下托盤, 顫顫巍巍地拿起客人點的菜單做偽裝, 服務員在櫃台前默默地側過頭,偷偷打量著角落裡隻有三個高中生圍著的一桌。
一個白發不良,一個長發不良, 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小但應該也是個不良的男生咋咋呼呼地抄起後者跟前的辣椒罐懟到了前者的碗裡,語重心長道,“不要因為你的眼睛好看就可以隨便戳穿彆人的**, 朋友間相處總要有點距離的,五條學弟!”
原來年紀最小的這位反而是高年級嗎。
服務員看到兩人在榻榻米座上扭打了起來,青春的小打小鬨沒有讓其他客人覺得有什麼, 店長也沒有在意,唯獨他看到另一個男生的肩膀上忽然浮出一個非常奇怪的影子。
服務員自小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 讓他規避過不少災禍。
所以以他普通的人生裡最不普通的本能來看, 那絕對是自己不能接近的東西!
服務員戰戰兢兢地放下手裡的菜單……
怎麼辦, 接下來的點單要怎麼推辭, 要不還是把考慮已久的辭職說給店長, 自己直接回遠野老家吧!去東京發展也可以!
另一頭,九十九朝在看到夏油傑放出咒靈的時候就瞬間安分了下來, 他的眼睛和胃經不起刺激,老老實實地收了手。
半開放的榻榻米隔間就那麼大,五條悟手長腳長, 兩人打起來的時候把桌子搞得砰砰作響,也不怪夏油傑要用咒靈。
被九十九朝踩了一腳的白發不良一把抓住了夏油傑放出來恐嚇人的咒靈,下一秒就看到九十九朝蹦出老遠老遠。
不知道是由什麼詛咒形成的咒靈伸出黏糊糊的觸手, 想扒拉上兩人的衣服,嘟嘟囔囔著:“親一個嘛,親一個嘛……”
嗯,這的確是一個服務員絕對不能接近的東西。
五條悟:“喂你再不把它收起來我就把它祓除了!”
夏油傑指揮著身邊的咒靈放下搶救起來的菜,不鹹不淡地問:“鬨夠了?”
當然他不是問五條悟。
“鬨夠了。”
九十九朝沉痛道,縮在角落裡皺巴著一張臉:“請您把咒靈收回去吧,夏油大人。”
“親一個嘛,親一個嘛……”
咒靈很快就被收了起來,九十九朝坐回位置。
糊弄是不可能糊弄過去的。
被打翻的辣椒罐讓桌上無時不刻地散發著香辣的氣息,老舊的木桌和沸騰的壽喜鍋,還有暖黃又明亮的燈光,在烈豔而雅致的京都裡,青春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其實……我也不是特彆清楚。”
九十九朝喝了一口薑茶,被燙得吐了一下舌頭,把杯子放到一邊。
離開禦門院家那麼久,九十九朝當時在禦門院裡是被圈在一個小院子裡養著,能了解到的確不多。
夏油傑慢慢舀著牛肉,因為剛剛的鬨騰他一起把牛肉全部放下去了,一個人肯定吃不完,就順手舀了一勺放進九十九朝的滑蛋碗裡。
九十九朝覺得自己接到了明示,嗯嗯嗯,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九十九朝開口:“妖怪裡也有吃人的妖怪,對他們來說人類的活肝是最有營養的,精螻蛄既然已經在幫忙收集活肝,又提到了‘誕下’這樣的詞彙,我合理懷疑羽衣狐的確懷上了子嗣。”
這一點淺顯易懂,等精螻蛄的情況彙報上去後,咒術會也會有一樣的結論。
九十九朝邊吃邊想:“子嗣問題剛剛說了,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妖怪們一直在找有特殊能力的少女,是因為具有特殊力量的人的肝比普通人美味,小林涼子和中井虹都是,隻是中井虹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鏡子裡兩個妖怪的對話中有說中井虹的能力比較稀有,拿來作為羽衣狐的養料太浪費了。
五條悟出聲打斷他:“這又和你那個禦門院家有什麼關係。”
“如果是單從兩件事來看,我也覺得沒什麼關係,”九十九朝苦笑了一聲:“可是我在鏡子裡看到了禦門院家的標記。”
關押中井虹的牢房下,有一個像是血液潑出的圖案。
“陰陽師的標記是十分重要的,那代表著一個術式的流派,禦門院家當然是繼承了安倍晴明的桔梗印,不過在時代的變遷下已經演變成了新的符號。”
九十九朝記起從前呆著的小院子房簷下掛著燈籠,黑色的多角星像是在黑夜裡都能散發出不詳的光芒,一直盯著自己,“禦門院家……其實也一直在收集具備一定力量的人,不過他們是想用來複活他們千年前的家主,安倍晴明。”
兩人:“……”
九十九朝沒等他們吐槽,橫了一眼過去,“聽起來確實不切實際,但是禦門院家直係的子嗣一直在用著安倍晴明當初研究出來的長生術,曆代家主……到現在不少都還活著。”
兩人:!!!
妖怪如果活上個幾百年,聽起來到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可是人類如果活上幾百年,這聽起來就有些驚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