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初春天濕冷冷的,雨夾雪的凍寒即便是呆在溫和的室內,也總讓人有種冷意。
開完一次會議後,詛咒師們都離開了,九十九朝又咳了起來。一旁的夏油傑給他倒了杯熱水,邊拍他的背邊煩悶而不自然地問,“你這樣的情況到底什麼時候能好。”
九十九朝熟練地扯紙,“不用擔心,我感覺已經好不少了。”
剛說完,就吐了口血,好刺激。
夏油傑“喂喂!”
九十九朝頓時露出要命的表情,“衣服又臟了,等下還要見其他分部的負責人啊。”
又……
這個句式讓夏油傑青筋蹦了起來,他結結實實地把九十九朝按回沙發上,語氣頗為陰沉,“這可不是衣服臟不臟的問題,九十九朝。”
在外人麵前,夏油傑多少都會注意稱呼,但現在辦公室裡就他們兩人,所以無所謂會被彆人聽到。
九十九朝剛吐了血沒什麼力氣,順勢癱在沙發上,隨手扯了一個抱枕團著,懶洋洋地像是隻動物一樣。
最近他的確忙碌了起來,所以剛有好轉的身體一遇上陰雨天,還是有些撐不住。
不過他嘴裡還是歎了口氣,安撫道,“我知道,夏油,你放心。當初賀茂朝義會變成那樣隻是因為他的執念過重,當一個人活著的意義隻是為了一個念想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會去在意。
“我可不一樣。”
當初賀茂朝義那狀態要是放現在,就是自毀傾向十分嚴重,完全不重視自己的問題青年,拖著半殘的身體在妖魔鬼怪的世界尋找安倍晴明數十年,明裡暗裡更是做了不少事鋪了不少路,完全不在意自己。
現在的九十九朝最近突發奇想想把盤星教往搞情報的方向發展,連番的會議和商談排滿了時間,一天手中流過的情報比教眾吃的飯都還多,就很有當年賀茂朝義的風範。
所以夏油傑一臉不信,作勢聯係手下要把等下的見麵取消了。
九十九朝看著他動作,沒打算掙紮,等到夏油傑和手下吩咐完,再看回來的時候,才笑了笑。
夏油傑挑眉“你笑什麼?”
九十九朝反問“能被關心,我不該開心嗎?”
夏油傑又皺眉“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很關心你,也沒見你聽話。”
“因為我想了想,”九十九朝語氣很輕鬆地說,“我和賀茂朝義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在於我身上有更多的咒。”
咒?
夏油傑眼色不定,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思考了一下,才忽然想通了這一點。
到底什麼是咒,諸多的解釋有不同的定義,在九十九朝這裡,最明顯的便是“聯係”。
當初賀茂朝義在平安京內創建千萬聯係,都是為了最後在八岐大蛇麵前將自己拿來置換出安倍晴明,與在現代為了穩固靈魂和留後手,卻在同化期時替換天內理子的經曆何其相似。
這樣看,這些聯係的建立都有些“目的不純”。
用九十九朝的評價來說,賀茂朝義就是一個交際花,但讓他真心去牽掛的,隻有安倍晴明而已。
現在的九十九朝卻不一樣。
他已經走過了所有的路,記起了所有的事,回到了本就屬於他自己的時代。
我隻是想和你一起看看千年後的世界。
你想要搶奪我的生命嗎,九十九朝。
願您前路再無風雨,大人。
他背負著諸多詛咒,都是柔軟的,希望他能自主選擇,自主生活的願望。
九十九朝側臉,看著落地窗外飄落的雨跡,目光有些感慨。
“所以你放心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不會讓自己再隨隨便便死掉的。”
“……”
夏油傑妥協了,隻是有一點不能讓步,“至少那件事……必須等你病好再出門,或者天氣回暖一點。”
抱著抱枕的青年誒了一聲,慢慢歪下頭去打量教祖大人的表情,好笑地說“我真的有那麼讓人擔心嗎?”
他語調溫柔真誠,神情疏朗,甚至於微有些上挑的眼尾都有一段綺意緩緩流露。
夏油傑在這樣的眼神裡避無可避,歎了口氣,決定實話實說,“你要是再不好,我總覺得反差太大了,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