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的意外隻能更讓剛誕生不久他的感到驚奇,他像是海綿一樣吸收著一切,他眼睜睜地看著出現在了自己麵前的黑發少年,對方的雙眼像是凍平的黑色湖泊。
但術式的天賦讓真人透過這波瀾不驚的水麵看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你——”真人第一次露出愕然的表情,也第一次在敵人還沒出手的時候就想要躲開。
如液體一般的影子構成的鐮刀在飛舞間停止,四下散發出去的影絲被拉扯到極致,猛然將鐮刀往回彈射。
九十九朝抓住刀順勢向前揮轉一圈,漆黑無光的刀麵切割,速度之快,即便真人反應了過來胸前也生生被割破一個豁口,鮮血噴湧。
真人噴出了一口血,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和身軀一樣,被割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對他來說情緒是靈魂代謝的無用的汗水,他終於在受傷的刹那遲緩地意識到自己對上少年一雙黑眸時候,震顫的靈魂給他帶來的情緒是什麼。
惶恐。
“聽說你能看到靈魂?”
真人瞳孔驟緊縮,在自己飛濺的血肉中,他看見少年回刀後鏹地一聲,一腳踩在鐮刀內脊,眸光冷然地看著他。
“怎麼,你看到了什麼,讓你那麼害怕?”
真正在千年來收割過萬千靈魂的黑色鬼使,正舉刀在少年的身後,如見蟲豸般俯瞰真人!
……
七海建人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九十九朝和虎杖悠仁帶著吉野順平呆在操場,前者在……在打急救電話。
學生們昏迷不醒還有一個水母中毒,九十九朝覺得怎麼著也不能是讓盤星教出場耗費人力物力處理,太不值了。
七海建人:……
“前輩。”
七海建人停下腳步,原本他聽說虎杖一個人來學校的時候就想趕過來,但轉頭聽說九十九朝已經趕到,對方還叮囑他回盤星教帶夏油傑的戒指過來,這才姍姍來遲。
戒指一到少年的手上,夏油傑就收到召請,從戒指裡冒了出來。
他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問,“已經解決了?”
九十九朝掛斷了急救電話,放下手,“沒有,讓他逃了。”
真人逃了。
這個戰績對九十九朝來說還是顯得有些丟臉,尤其是在學生後輩的麵前,夏油傑見他麵無表情卻真實不高興,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從對人類的詛咒中誕生出的咒靈,九十九朝知道這個咒靈絕對不會對人類抱有任何同理心,虛偽、無恥、陰險狡詐等等詞彙都能放在他的身上,可謂是一個“純粹的惡”般的存在。
但九十九朝沒想到這個惡不止是善惡的惡,還是惡心的惡。
自爆成千片萬片的碎片混淆視線然後唯一帶著靈魂的那一片直接鑽入了下水道,還畸生出一隻手說撒由那拉。
九十九朝:……
這種逃走方式他隻在戰國年間聽說過,那什麼鬼王,哦,鬼舞辻無慘。
身後還有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九十九朝也不可能跟著下水道追人,就這麼讓真人給跑了。
最主要的是他還讓七海建人把夏油帶來,原話是——“夏油快來收寶可夢!”
“……”
夏油傑隻能真心誠意地安撫,“沒事,再養一會。”
九十九朝勉勉強強看了他一眼,走向吉野順平。
救護車的聲音遠遠傳來,天上漆黑的帳徐徐落下。
吉野順平感覺到少年走到自己身前,抬頭看向九十九朝。
他臉上都是淚痕和血跡,驚魂未定,整個人被悲傷籠罩著,剛剛真人在他肩膀上放下手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絲毫殺意,隻有濃重的惡意。這份惡意轟然敲醒了他,這時候他才像是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一樣,意識到這一連串事情的經過和發生。
虎杖悠仁有些無措地安慰他,但也知道吉野凪不可能回來,語言就蒼白了起來。
九十九朝看著他們兩個,腦子裡對之後計劃的考慮一止,在心裡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孩子啊。
夏油傑也走過來,看見他有彆與以往看見一個苗子就塞名片的熱情,蹲下身,平靜地開口,“順平君,我們做個交易。
“事後你說我趁人之危也好,欺騙你不告訴真實的身份也無所謂,這是目前我覺得最好的做法。”
迷途羔羊遇上了引路的惡狼,吉野順平嘶啞的嗓子去喊出詛咒的歪門邪說,隻是不願意去相信自己和媽媽就是被普普通通的人心給傷害了,才說那些傷害自己的人都沒有所謂“為人之心”。
可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九十九朝不會在這方麵寬容人。
他掏出了懷裡的符紙,遞給少年。
兩個少年卻看到他凍湖般的雙瞳悄然溶解了冷意,湧起了一股湖麵掠鳥般的生氣。
“我把你的母親還給你,相對的,你要去成為一個咒術師。
“幫助我收服那個咒靈。”
夏油傑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