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也是。”畢竟是稀有的反轉術式持有者嘛。
兩人在長廊交談了起來。
加茂憲倫都覺得式神術不穩定,九十九朝就更清楚式神術和咒靈操術的區彆。
見過真人之後,他已經確定了這個咒靈是加茂憲倫要下手的對象,等到這個咒靈成長到一定地步時,加茂憲倫就會用他的無未轉變更改那些受到標記的人的體質,釋放出他們體內的詛咒。
數百個特級詛咒一齊出現,無疑會將整個東京都拖入一場巨大的浩劫。
可式神和式神使的關係是平等的,強製控製容易遭到反噬。
加茂憲倫也是個謹慎的人,比起用式神術簽訂真人,他肯定更希望能直接吸收掉他更穩定。
所以九十九朝覺得他會對夏油的身體下手。
這一點他也和夏油傑說過了,夏油傑當然沒有意見,隻是不想見到五條悟。
不想見到五條悟。
對此九十九朝再度翻了個白眼,行吧,不想見就不見,又不是第一次慣著你了。
反正他從沒有想過將夏油傑當成是式神一樣圈起來用,夏油傑雖然要依靠他的力量出現,但他也最大程度地讓對方擁有獨立的自由,所以他依舊尊重對方的意見。
而且九十九朝想得也挺輕鬆,再怎麼樣矛盾都隻是一時的,沒有什麼事能比生死更重大。
從地獄回來之後九十九朝在方麵的心態就很佛,對夏油傑“至少不會在大事上鬨脾氣”這一點很有信心。
這時候走在他身邊的家入硝子突然出聲,“不過陰陽師有能力把人複活嗎?”
九十九朝:?
家入硝子看過來,“你曾經在的家族不就有前科嗎,我一直以為你讓我保管著這個笨蛋的身體是有複活他的打算。”
而且你不也複活了麼。
九十九朝想了想,好想也是,自己都從地獄裡爬出來了,會被這麼誤會也正常。
但他還是好好說明了,“複活這種忤逆生死的事情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家入。就算我從地獄裡爬上來了,也是因為……”
黑發少年停了一下,臉上掛起釋然的笑意,“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和許多結緣的幫助。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已經不是純粹的人類,你的反轉術式對我沒有辦法完全起效就是個證明。”
家入硝子很感興趣:“真想好好研究你啊。”
九十九朝:“……”彆吧。
九十九朝事後考慮過,他現在最多隻能給夏油傑換一個靈魂的載體,如果這個載體是原本的軀體,那麼配合他的力量,應該就能自由地行走和被尋常人看到——當然這方麵九十九朝還需要研究,所以暫時沒法做出和複活無異的保證,好在夏油傑也沒問過他這方麵的事。
但本質上來說,夏油傑已經不是人類,存在更近似妖怪。
五條悟:“那乾嘛不直接拿去火化了。”
九十九朝靜靜地看向突然從身邊冒出來的一米九人民教師,深思熟慮後,選了個毫無瑕疵的回答。
“可能是我們陰陽師覺得土葬比較講究。”
所以你能不能彆多話,不然之後夏油揍你你也是活該。
……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九十九朝對於信任的人事物,一向有很大的寬容度,甚至可以說寬容到一種天真的地步。
正因為這種態度,夏油傑才不想見到五條悟。
禰木利久離開辦公室後,夏油傑撓了撓眉心,疲憊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向一旁的落地窗想喘口氣。
自從九十九朝真的放手了盤星教的事務之後,夏油傑從頭疼無措到善如流地處理著這些問題,隻花了很短的時間。
講究限製和規則的確很辛苦,和以前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在九十九朝的幫助下,夏油傑很快就成了社畜完全體,每個報告送到他麵前,他就能在數十秒中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在大事小事上也有了相當的敏銳程度了,什麼該踢皮球,什麼該延緩決策,什麼又該拍案下定,就像在逐漸成為一種本能。
可夏油傑心中總有一個憋悶的坎,讓他想逃避。
在做社畜的這半年裡,夏油傑不想見到五條悟的原因其實已經逐漸側重於九十九朝的看法,而不再是最初的那種複雜的憎恨。
他的確也思考了很多事。
以他來看,正因為九十九朝有著很大的寬容,就代表著他還會有著比常人更絕對的底線。
這樣的底線無關善與惡,而是因為強大的能力必須有著限製,九十九朝給自身設立有的原則和本心。
就算是麵對吉野順平,少年的天真與悲慘的遭遇令他無知覺地步入惡途,九十九朝也是冷眼地建議他走向咒術師這一條路。
——成為咒術師是好是壞,夏油傑現在已經很難判定出準確的結論。
這或許也是九十九朝想讓他看到的。
夏油傑一直沒有向九十九朝鋪開過去,不是認為九十九朝不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為,隻是這個原諒有著代價。
曾經吞吃過無數負麵情緒集結而成的詛咒,夏油傑更清楚負麵情緒的存在的感受。
同時他也明白了自己一切想法和心思,才不願意讓九十九朝麵對他獨自一人走來的過去。
有著賀茂朝義的過去,九十九朝不會鑽入什麼死胡同,而是夏油傑不願意。
九十九朝在他的眼裡永遠都是積極而昂揚的,是那個在深海裡自信地說出“我們可是很強的”,在盛夏裡頭發和眼睛都被透徹的陽光渲染成燦金的少年。
所以麵對聯係的問題時,他欺騙地說“我不知道”,實際上是“我不敢”。
無數次地覺得自己就像個不成熟的膽小鬼,不敢走到對方存在的陽光底下,但也會無數次地用其他的借口一拖再拖,讓九十九朝遷就他的無理取鬨。
這樣的心情,夏油傑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