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卑鄙。”少年慢慢收緊手中的糖包。
京都的綠壽庵清水是日本唯一的金平糖專賣店, 特製的薄薄包裝帶著時代的特色經久不變,緊握的力度很快就讓凸起的碎小疙瘩給掌心帶來一點點鈍痛。
因為外形極像星星,甜度也不是很過分, 加上便宜的價格, 這種常見的零食的確是九十九朝的心頭好。
當然在不少時候,他是用這種比較細節而幼稚的喜好來削弱外人對他的警惕。
結果裝來裝去, 有時候連他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自己真正的喜好。
在千年之前, 在作為禦門院朝的時候,他也從沒嘗到過甜這一種味道。
“真是卑鄙的說法啊, ”九十九朝又重複了一次,目光漠然地看著眼前的夏油傑,“難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嗎, 夏油。”
夏油傑沒有承認或否認,偏了偏頭:“所以我這算是被拒絕了嗎?”
九十九朝:“……”
九十九朝跺了跺腳, 惡聲起來,“十年,先給我巨細無遺地全部老實交代了再說其他有的沒的!”
未來的計劃終究是在未來,既然他敢對咒術會出手, 就清楚這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準備和布置。
夏油傑像是理解地點頭,又說:“原來我的告白在你眼裡算是‘有的沒的’?”
九十九朝又噎住了。
夏油傑,你好有本事。
少年把手裡的金平糖直接拍回了人懷裡, 畢竟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尤其是你這樣還給我在這無理取鬨瘋狂轉移話題的男人!
陰冷的環境不曾改變, 夏油傑的身上也沒有人類那種生氣, 但介於九十九朝習慣看臉, 教祖大人一直每天當做衣架子往身上套搭配不一的和服。
青年白皮黑發, 眉眼狹長, 半年來生生在文件堆裡養出了一股平和的書卷氣,一度沉浸在黑暗裡的那種張狂近乎被消融成難以察覺的氣質,讓人第一眼看過去隻覺得神秘深沉。
現在他看著矮著一頭的少年又是眼睫低垂剛告白的溫柔模樣,倒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麼違和,隻是玩笑的語氣裡多了一種不容置喙的味道。
九十九朝想嚴肅起來的氣氛頻頻被堵,心想到底你是狐狸精還是我是狐狸精。
見他真要發火,夏油傑見好就收,才低聲說:“現在再知道那麼清楚,又有什麼用?”
他又問,“難道你打算向所有人說我是無辜的嗎。”
九十九朝冷哼了一聲,反問,“我洗白給誰看,需要看的人都死了,咒術師又都不是正常人,談起善惡來就特彆可笑。非咒術師的法律也不可能適用於你,而定下有咒術師條例的咒術會也不乾淨,我能拿你怎麼樣?”
“我隻是……”
九十九朝喘了喘,顛倒黑白這種事對他來說的確不難,他為了之後的格局也不是沒給盤星教洗過,但怎麼洗也洗不掉他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九十九朝偏過頭,說,“我隻是想要清楚我的朋友到底做過了什麼。”
如果說夏油傑的過去會讓他不可避免的失望,那他對自己也是,他也不是純然的無辜和沒有錯誤,如果他當時還能……
這時候夏油傑歎了口氣,作出推測的姿態,又讓話題歪出軌道,“定位還是朋友啊,所以我果然被拒絕了嗎?”
九十九朝腦門青筋一跳。
“夏油傑!”
“給我認真點!”
……
醫務室大門再度被拉開已經是老長一段時間之後了,室內的人數沒有變化,好像都在等待著什麼結果一樣沒有離開。
不過這本來就是家入硝子的工作間,她除了想看笑話之外也不可能離開,靜坐在沙發上的五條悟倒是已經變成雙手插在口袋裡,斜靠在窗邊往外望,不知道在想什麼。
唯獨伏黑惠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還呆在這,可能是因為兩個同伴完全沒有想走還想八卦的意向,扯著他挪不動步的緣故。
他隻好正兩眼放空,靜靜地等著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也麵臨滅口危機。
醫務室的門嘩地被打開了,但聲響之後,黑頭發的少年是以一種平靜的姿態走進來的。
家入硝子:“嗯?夏油呢?回去了嗎?”
學生們的目光都看了過來,好奇又忐忑,也不知道在忐忑什麼,可能是因為他們剛剛悄悄向家入硝子打聽了一下,那個突然出現和自己老師在九十九朝頭上牽手成功的男人是誰。
窗邊的五條悟也像是隨意地望了過來。
他看得出來夏油傑的狀態,對方已經成為了九十九朝的式神,情況也能猜得個七七八八,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了事實之後九十九朝的反應。
九十九朝平靜地,語出驚人:“被我衝進馬桶了。”
其他人:……
五條悟:“……啊?”
像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一愣,少年淡淡地環視了一圈,重複道:“被我衝進馬桶了。”
其他人:等、等等?
九十九朝:“被我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