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正文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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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簡單的三句話來說, 在大陰陽師出場的時候,勝負就是既定的了。

雙方出手。

膠著一下。

然後分出勝負。

鮮少人知道九十九朝也做足了一場豪賭。

……

曾有人用優雅直白的措辭說過,平安時代的四季時節最好的時候。

春天是破曉時最好, 漸漸發白的山頂與紫色的雲彩微細地橫在山邊, 是極有趣味的一幕;

夏天是夜來時最好,芒草搖搖地捧起月亮,亮著光點的螢蟲四處飛舞, 就連下雨也很有意思;

秋天是黃昏時最好, 夕陽輝煌地照耀著世間,烏鴉歸巢,大雁結群, 風與蟲的聲響出現在日沒後,就如一曲悠揚的歌謠;

冬天是早晨時最好, 寒冷的天氣中生了爐火,霜雪落下時拿了炭到處分送,很有冬天的模樣。*

一個又一個流轉的四季落在灰暗都市的每個角落, 有著彆於霓虹的繁華與喧鬨, 大自然中的萬物好像穿越了很久很久的時光, 又好像從未變過, 隻是在歲月間更替, 遠離塵囂, 現在卻願意在大陰陽師的召請下歌唱起舞。

黑羽的天狗從天而降,飄落的羽毛倒映在厚實的玻璃上, 青藍色的行燈懸浮高空, 一節節霓虹的管道被隨之取代。水泥與鋼鐵中,有無數樹根盤虯延伸,然後簇然一聲——

櫻花飄落, 紅葉霏霏。

衵扇掩蓋著橫生的鬼魅,牛車轆轆於當空的皓月。

如雪如月的白發在夜色與星光之間飛舞,鳥居接連在高樓大廈間搭起長長的道路,供以陰陽師邁步。

九十九朝靜靜看著大陰陽師的側臉,忽然輕輕笑了起來。

在對方看過來之前,他又轉頭,望向眼前的洪流,回憶著說,“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世界上是否有術可以使日月俯首,星辰明滅,四季流轉,橫跨最莫測的時間。”

那是某次二人坐在廊下,年輕的陰陽師對青年提出的疑問。

安倍晴明也記了起來,點頭說道,“對,那時候你告訴我這種術是存在的,但等我再問得更詳細時,你就閉口不答了。”

青年不能對年輕的陰陽師說出謊言,但也不會將自己的來曆——橫跨千年的光陰這一事告訴對方,隻能沉默。

隻要他沉默了,安倍晴明也不會去過於追問,自然地將話題轉到其他的術上。

九十九朝問,“現在你知道了嗎?”

什麼樣的術可以跨越時間。

你知道答案了嗎?

世間隻能存在一個安倍晴明,大陰陽師也無法對自己的命運有絲毫的了解。

可就如五條悟曾經的猜測一樣,九十九朝也推算出了安倍晴明隻要從他的夢境中走出,就將會被拖入和禦門院晴明的融合之中。

至於融合的時間、地點、方式,九十九朝一概未知,他便絕無可能會拿安倍晴明來試驗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除非禦門院晴明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才有把握讓晴明出現,在融合開始前,兩人聯手徹底消滅他。

沒有什麼算計與排布,九十九朝決定將答案交給運氣,或者說命運。

羂索與禦門院晴明所召喚的詛咒與怨靈足以彙成淹沒整個涉穀的漆黑洪流,滾滾奔襲,好像將冥府的黃泉搬入人間。

可那又如何,在手中的扇柄被接過的時候,九十九朝就知道這一次會是自己將取得勝利。

“是咒。”安倍晴明輕聲答道。

“對,是咒。”九十九朝說。

現在此處,他們極目望去,被點亮的星辰下,千萬星子也滑落夜空,墜落在了羂索與禦門院晴明的身上。

千年前與千年後的世界於此重疊,千年前與千年後的陰陽師於此相會,維係二者的,從不是卑劣的偷生之術,而是“安倍晴明”與“賀茂朝義(九十九朝)”之名。

世上最短的咒,便是名。

世上最強大的術,便是聯係。

一切與一切的聯係。

羂索與禦門院朝在兩道洪流的衝擊中無比狼狽,星辰的墜落昭示著他們的苟且之法以及觸怒上天。強製解決一切術式的天逆鉾在風與花的交錯下貫穿了詛咒之王的心臟,乙骨憂太已經收刀,在手中運轉起反轉術式。真人麵目扭曲,再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在夏油傑手中化作一團漆黑的漩渦,夏油傑轉頭,渾身是傷的中井青子懷抱已經沉默下來的八音盒,蹣跚走來。

安倍晴明以扇在空中輕輕揮出了一個弧線,像是執筆以夜色為宣紙畫了一道落花道軌跡,亦或是一道輕薄靜謐的月光。

他伸出手,從光中取出一支箭矢,交給了九十九朝。

安倍晴明自然從未想過轉生,也不曾祈求長生,否則他在平安時代就不會放棄半妖的血脈。

他走過大陰陽師的一生之後,隻有一個願望,如同禦門院朝單純的想法,他想看一看九十九朝所處的時代。

所以他無法親自撼動這個時代的事物,九十九朝卻可以。

九十九朝也沒有多言,接過箭,搭起,拉弓,瞄準了黑潮與業火。

他曾進入過一個輪回般的圓,收獲了許多咒,也建立了許多聯係,直到現在才發覺,這一切都是為了能讓他在這個嶄新的時代前行。

那麼沒有誰能再阻攔他了。

“陰陽之道,相順不違。破除不淨,袚惡消災。”大陰陽師站在他的身後,將手覆上他的手背,如此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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