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拔腳就跑,卻被韓大嫂攔住,“娘叫你呢快點。”
林嵐裝傻,“叫我?”
“老三家的,可不就是你嗎?”說著就把林嵐的碗端回去,讓林嵐趕緊進去。
林嵐不情願地進了屋。
韓老太太躺在炕頭上,靠著被,兩個太陽穴上貼著圓圓的指甲蓋大的膏藥,林嵐也看不出這是什麼名堂。
不過看樣子老太太倒像是老了幾歲似的,兩隻眼睛都凹進去,估計一直沒睡好。
“老三家的,我知道你有怨言。”韓老太太先定了個基調。
林嵐不想被她貼標簽,“老太太,我可從來不無理取鬨。”
都是你們逼的!
要不是你一開始就偏心,總把原主當外人,也不至於這樣。如果當初老太太願意把韓青鬆的津貼拿出幾塊給原主,估計也能好一點。
畢竟這也是原主應該拿的。
“彆說些沒用的。老三轉業,是不是你折騰的?你逼著他啦還是找他領導告狀了?”老太太想了一夜,感覺不能是部隊趕兒子回來,也不能是兒子自己回來。
在她看來,三小子雖然從小有些傻,但是很孝順,絕不會不跟自己商量就斷了現錢的來源。
那就隻能說是老三家的搞鬼。
林嵐搖頭,“不是我,年齡到了該轉業唄。”
不過她心裡還是咯噔一下,想起些事兒來。
不是老太太提醒,她都沒想起來。
老太太看她模樣,還真是看不出什麼來,越發覺得沒意思。
就連這個潑婦都會糊弄人了。
擱以前這潑婦除了撒潑,還真是不會撒謊,也藏不住事兒。
林嵐看老太太沒話說就趕緊出來,看來老太太很介意韓青鬆轉業這事兒,畢竟斷了財路嘛。
下午她不用去上工,就回屋裡收拾一下,等那邊好了就能搬過去。
反正也沒什麼東西,一個不大的木箱把一家子的破衣裳裝進去,再有個籮筐把零零碎碎的裝進去,基本就差不多。
不過以後還得做飯、裝糧食,還是要置辦一些。
要不很多人家不愛分家,分家以後家什兒都要雙份,而這時候鐵鍋、麵缸、糧食缸,就是大開銷。
有些人家攢幾年都分不了家,也的確很無奈。
這也襯托出韓青鬆的津貼和工資,真的是一筆巨款。
林嵐去大隊部那裡瞅瞅,炕居然都盤好了,這時天熱晾兩天燒燒火就能睡。
“娘,你喜歡嗎?”小旺一手扶著眼鏡小跑過來,胳膊上還挽著一根柳條。
林嵐點點頭,“喜歡,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結了婚就應該分家,一個家裡就應該隻有一個女主人,有倆主婦就會出事。
她看大旺在那邊,就過去想說兩句話,誰知道大旺一見她立刻走了。
三旺尷尬道:“娘,我大哥他有事。”
小旺:“是不是我大哥生氣沒給他糖?”
三旺:“哈,你們吃糖!”
二旺拍了他一巴掌,“有什麼事兒啊,不就是想討好嫲嫲。”
林嵐阻止二旺說下去,“彆亂說,你大哥可不是那樣的人。”
她從兜裡摸了兩塊糖給三旺,又拿出一塊來讓二旺和小旺分。
這時候韓青鬆從後麵過來,她就讓孩子們玩兒她去打水,招呼他洗手。
韓青鬆直接把沾滿泥巴的背心脫下來,露出精壯的上身。
這樣一言不合就脫衣,讓林嵐有點吃不消。
她第一反應就是移開視線,卻也看到他身上有好幾處傷疤,有刀傷有槍傷,看起來很嚇人。
她舀了一舀子水,先幫著韓青鬆衝泥手。
等把手洗乾淨,林嵐就往瓦盆裡倒水,讓他好好洗洗。
韓青鬆卻彎腰,示意她幫忙往後背上倒水,洗洗後背。
林嵐:“這是井水,很涼。”
“沒事。”
林嵐:“要不還是讓大旺他們去抬點河水。”
河水熱乎乎的。
“沒事,倒!”
鬼使神差的,林嵐嘩啦一瓢水倒下去,倒完才覺得不對勁,她剛才咋被控製了一樣,那麼聽話。
清涼的井水澆在身上,頓時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卻是難以言喻的舒爽。
衝了一下,韓青鬆又順手把自己的背心洗了洗,搭在一棵小樹上晾著,就那麼光著膀子。
林嵐跟他說話的時候視線就有些飄,沒想到他身上那麼白呢。
明明臉四肢都被曬得小麥色,穿著背心的地方卻那麼白,真是……喜感。
她無意識地勾起了唇角。
韓青鬆恰好看過來,見她低垂著眼睫,一副在偷笑什麼的樣子,頓時覺得納悶。
不知道是他以前的記憶有問題,還是哪裡有問題,這咋也不是大家說的潑婦。
難道這一次她受教訓,突然之間改了路數不成?
晚飯的時候,韓老太太下了地,就是那眼神有點瘮人,尤其看韓青鬆和林嵐的時候。
她太陽穴上還糊著膏藥呢,嘴裡也哼哼著,“當時我就說老三家的得大利月進門,非不聽,踩著龍頭進來。這可好,可踩著我的頭了。我這頭整天疼,滋滋的,就和被馬蹄子刨似的!”
這話說了好些年。
隻要她生氣或者頭疼腦熱,都要拿出來說一遍,反正她頭疼也好腳疼也罷甚至拉不出屎來,都可以來賴到老三媳婦兒沒大利月出嫁這事兒上。
大家已經充耳不聞。
隻是她不動筷子,彆人也不敢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