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三旺喊著, 讓大旺、麥穗和二旺趕緊跑。
大旺站在那裡,雙手插褲兜裡, 看見他過來就朝他伸腿。要是三旺不停下, 就要啪嘰摔地上, 於是他撲二旺身上,二哥不會踹開他。
小旺跑得氣喘籲籲, 白氣亂竄, “小、小三哥,你不用跑,他們又不打你。”
後麵的學生們追上來, 有人問:“對啊,你們追啥?”他們不是小旺班上的。
“不是你追的嗎?”
“那我看見他跑啊。”
眾人:“……”
小旺班上跑最快的一個小個子衝過來指著三旺,“他、他是韓旺家的哥哥,他是、他是運動員,那個、那個飛魚小將、冠軍!”
“嗷嗷嗷……”
孩子們打了雞血一樣就要撲三旺。
我擦!
三旺臉色一變, 嗖嗖地用可以去亞運會田徑的速度飛衝出去。
大旺:“……”
這些孩子為什麼這麼瘋狂,三旺之前在大隊、公社也沒這樣啊,去年搬來縣裡也沒人這樣,所以這是為什麼?
被三旺這麼一耽擱,他們幾個回家就晚了,林嵐和韓青鬆已經在切肉。
韓青鬆切羊肉,林嵐就在那裡整理拌調料準備醃肉, 她抬頭看看回來的孩子們, “大兒子, 領著弟弟去砍些木條子回來。”
大旺看了她一眼,“要什麼樣的?”
林嵐想了想,普通樹枝不抗燒烤,那種紅柳這裡可能也沒,她就道:“棗樹枝、酸棗荊棘的都行,小心彆紮著。”
這時候縣城除了縣革委會和工廠區,其他地方和下麵村也差不多,有一些地方長著各種灌木荊棘,因為有刺,一般人不砍。
她瞅了瞅,“小旺老師,你運動員學生呢?”
小旺跑得額頭都是汗,麥穗拿了手巾給他擦呢,他籲了口氣道:“你們不知道我小三哥,現在越來越皮。”
大旺已經去拿了砍刀來,再掛上麻繩,就聽見小旺道:“他忽悠我說去上學,讓我先去。結果等我們下……上課的時候,他眼睛上蒙著塊薄布就去了。我們老師還問他咋的呢,他說他有白盲症。”
“聽說過夜盲症,誰給我說說什麼叫白盲症?他說白天看不清,晚上眼睛賊亮,就叫白盲症。他還很大聲地說他是韓旺家的哥哥,就和我擠一桌。他戴著個眼罩,這一下……這一天這個睡,下課就忽悠我們同學。他跟人家說十歲就出去流浪,走了好些地方,遇到好些人,吃過好多好吃的。可把我同學給羨慕壞了。這腦子咋長的,小三哥說流浪,他們還當好事兒聽呢。”
小旺鼓著腮幫子,看來刺激得不輕,要不也不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林嵐和麥穗都聽呆了,小三哥這是……欠收拾啊,怪不得沒回家呢。
“然後呢?”二旺問,他把手裡的單詞本揣兜裡。
小旺:“不就被追了嘛。放學的時候,我後桌想起來,說我有個哥哥是運動員,飛魚小將,問是哪個哥哥來著。我小三哥就呲著牙,把眼罩給拉下來,笑滋滋的說什麼‘可不就是我嘍’。這下好了,滿屋子都朝他撲過來。人家估計想和他握手什麼的,他嚇得抓著我的書包跳窗而逃。沒辦法我也隻好跳,我們班同學就吆喝著追,其他班不知道咋回事淨跟著瞎跑。”
林嵐幾個哈哈哈笑起來,她手上有肉隻能用袖子蹭蹭眼睛笑出來的眼淚,“這孩子真是欠管教。小旺老師可得好好管管你學生,彆讓他再調皮搗蛋。”
小旺點點頭,任重道遠啊。
這時候三旺從門外溜溜達達地回來,一副啥也沒有的樣子,“哎,你們咋不等我呢。”
瞧,他撒丫子跑得沒影,還說人家不等他。
大旺涼颼颼地瞥了他一眼,把一柄小斧頭遞給他,“去砍枝子。”
“好嘞。”
二旺也想去,大旺讓他在家看書或者給爹娘幫忙,他帶著三旺騎自行車去。等他們把酸棗枝子、荊棘枝子、棗樹枝子砍回來,還要處理一下,把刺用刀直接修理掉。
這個大旺拿手,把一根枝子豎起來,用三旺送他那把大馬士革小刀,刀影翻飛,咻咻的,轉眼間一條枝子就好了。
林嵐:……這接地氣的小刀,曾經不知道在哪個貴族手裡切肉切麵包吃,今兒跑她家來修理枝子了。這刀是真鋒利,切這種小木頭毫不費力的。
大旺把木頭扡子一頭削尖,三旺抓著在磨刀石上骨碌骨碌,保證一點毛刺都沒,然後遞給林嵐。
在他們去砍枝子的時候,林嵐和麥穗已經把肉醃漬過。寸長的肉塊切了一盆,倒進去一大碗蔥薑蒜末,再加上茴香、八角粉、花椒粉、來點辣椒粉、鹽糖酒、一點花生油。
正忙活著,江春霞打發她小子來給林嵐送東西。
“林乾事,我娘送你的。”他丟下一個大紙包,招呼一聲就跑了。
這大院裡的孩子,沒一個不怕大旺的,尤其大旺手裡拿著把雪亮的刀咻咻咻的。雖然大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可他卻好像被什麼恐怖的動物盯上似的渾身發麻,特彆嚇人。
林嵐:“高宇啊,你咋那麼著急呢,這孩子。”
二旺和麥穗就笑。
實在是去年剛打交道那一陣,很多乾部家的皮小子、熊孩子都被大旺給收拾怕了。那時候他們剛搬過來,這附近的孩子王們就想挑釁一下立個威,讓大旺幾個知道規矩。
帶頭的也就那幾個,秦主任家一個小子,李副局家一個,高衛東家倆,老局長家還有個孫子,另外就是其他人家的,一共有小二十個。他們分成兩派,一派自詡硬漢派仗著自己能打,一派自詡瀟灑派喜歡撩騷女孩子。這兩幫子熊孩子在這一片那也是牛氣衝天的,覺得沒人治得了他們。
然後硬漢派挑釁大旺,瀟灑派撩騷/麥穗,結果就被大旺一鍋端全給收拾一遍。
這事兒林嵐一開始都不知道,事後聽人家說的。那些被收拾的孩子實在是沒臉,居然一個都沒找家長的。林嵐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她家孩子和大院孩子相處得可好呢。
現在倒是相安無事,說好沒多好,他們都怕他,一個個見了大旺不是躲著走,就是老老實實的。
“他有把刀,說要切掉我的耳朵!”
“他那眼神好嚇人,你不知道,我真的懷疑他一手就能捏斷我的脖子!”
“我再也不想挨他踹了,他咋那麼狠啊,肯定把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踹我了。”
反正大院的孩子們有意無意地疏遠、黑化著他,大旺也無所謂,他獨來獨往都無所謂,更何況還有弟弟妹妹一起呢。
幾個人一起動手,把大肉塊紮在扡子上,韓青鬆直接把木炭放在爐子裡,燃燒以後滅火,把紅炭放在磚頭壘砌的方形簡易灶坑裡,放上兩個鐵箅子,然後開始烤肉!
孩子們自己動手,把串好的肉串架上去,每一條有小旺手臂那麼長,架在磚灶上正好。
韓青鬆就在一邊烤他和林嵐的。
林嵐打開高宇送來的紙包,歡喜地叫了一聲,“孜然!”
孜然和烤肉才是絕配,花椒大料是丫鬟!
三旺和小旺撲過去,大旺一把將他倆擋住,免得他們把那點孜然給吹飛了!
二旺趕緊拿個搪瓷碗把孜然裝進去,“娘,這個要怎麼吃?”
林嵐:“快好了就撒上。對了,先刷辣醬和油啊。”
有大管家在這裡,孩子們彆想隨便刷辣醬和油,二旺負責給他們刷,絕對刷得又均勻又節省一點不浪費。刷完醬繼續烤,二旺就給肉串撒孜然。
小旺急得:“二哥,快給我撒點。”
二旺看了看,“再烤烤,不熟呢。”
三旺:“我的我的!”
二旺:“你的都要糊啦。”他趕緊接過來幫三旺烤一下,撒點孜然讓三旺吃去。
加了孜然的羊肉,烤得滋滋直冒油,趁熱一口逮進嘴裡,又熱又香,還有孜然的味道加持,那羊肉的美味直接翻幾倍,整個口腔裡都彌漫著濃鬱的幸福感,咽下去以後,從內而發每根頭發絲都舒坦。
“好吃好吃,小三哥烤得太好吃了,技術一流。”三旺一邊吃一邊誇自己烤得好。
林嵐則把麵餅子切開放在鐵箅子上烤烤,刷點油,一會兒就外麵酥脆裡麵鬆軟,再切點烤羊肉夾進去,噴香的肉夾饃就好了。
除了主食,林嵐還弄了一點土豆片、紅薯片、韭菜、菠菜,放在肉串的邊上吸吸油。
大冬天的,燒烤熱氣整騰,一家子吃得鼻尖都出汗。
小旺舉著手臂長的羊肉串,幸福地喟歎著:“啊,好香啊,永遠都吃不夠。”
麥穗揶揄他,“小弟,你不怕吃肉啦。”
小旺理直氣壯道:“我一直都不怕啊。我是怕殺雞殺牛殺狗狗,豬肉羊肉我很喜歡的。”
牛肉他現在都不吃,因為覺得是耕地的牛。
三旺吃得滿嘴流油,笑道:“小老師,以後你可以吃牛肉了。我聽說有地方專門養牛吃肉的,他們不乾活。”
小旺幾個很好奇,“不乾活?牛那麼能吃,不乾活兒養了乾嘛?”
一頭牛一年吃好多糧食呢。
三旺:“吃啊。”
“哇,什麼人這麼奢侈啊,真是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
三旺哈哈笑起來,“就是他們啊,養了牛專門吃肉。”
小旺:“那他們平時頓頓白麵?”
三旺:“估計,可能吃麵條、麵包?到時候我去瞅瞅啊。”
二旺想起之前他說過的,“亨利說他們那裡有種很大的雞?”
“是啊,他說跟狗那麼大,還讓我去吃呢。我不信。什麼雞能長夠那麼大,太忽悠人了。他更會放/衛星。”
林嵐笑起來,估計說的是火雞,比一般雞個頭大一些,但是也不至於那麼誇張。
正說話,外麵有人叫門。
二旺去應門,斜對麵有路燈,雖然不是很亮,卻也能照清路麵。
來人是柳浩哲,他笑了笑,“我來還錢,你爹娘在家。”
二旺叫了一聲小姑父,請他進去。正要關門的時候,發現外麵有個女孩子在寒風裡哆哆嗦嗦,她正往這裡瞅,和他對視的時候慌亂地轉身就走。
二旺沒當回事,就想閉門,誰知道她又猛得轉身跑過來。
二旺:“你有事?”
女孩子抿著唇,臉紅紅的,“韓、韓旺國在家嗎?”
二旺回頭喊道:“大哥,有人找你。”
大旺應了一聲,很快出來,“誰?”他一扭頭看到旁邊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麼的,臉頰通紅的女孩子,“你有事?”
女孩子緊張得很,手都開始哆嗦,飛快地把一包東西塞給他就跑了。
大旺一頭霧水,乾什麼?
二旺在一邊憋不住地樂。
大旺看了他一眼,你笑給你,他把手裡的東西塞給二旺,“你來解決。”
二旺:“不是,大哥,人家找你,你讓我解決算什麼啊?”
大旺:“打架找我,調解找你。”
二旺一頭黑線,他不過是留下看看大哥的熱鬨,哪裡知道就被大哥給賴上了。他捏了捏手裡的東西,報紙裡麵包著一雙鞋墊,他拔腳就追出去,“喂,你站住!”
結果那女孩子發瘋地跑了。
二旺:“……”手裡拿個燙手山芋一樣,送鞋墊啥意思?他當然知道,女孩子給男孩子送鞋墊……就是定情信物。“大哥,這人是誰?”
大旺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不認識。”二旺進了院子裡,見柳浩哲在堂屋和爹娘說話,他就沒進去。
林嵐客氣地讓柳浩哲吃烤肉。
柳浩哲沒吃,笑道:“嫂子,我吃了飯來的。現在家裡有個孩子,一天吃幾頓飯。”柳浩哲的確是來還錢的,他很克製,平日裡和林嵐一家走動並不多,除了無意中碰上的,特意見麵也就一兩次,每次說幾句話的功夫。
他把錢給了林嵐,想了想,問韓青鬆:“三哥,我們廠有個人的堂弟,彆人打架他被連累也抓起來,你說這事兒冤不冤。”
韓青鬆看了他一眼,“你去公安局問。”
他從來不在家裡和人說公安局的工作,彆人也知道他的脾氣,到現在為止,也沒人趕來找他求情之類的。
柳浩哲:“三哥彆誤會,我不是來托關係的,就是人家打聽著我認識三哥,想問問消息。自己沒犯法被連累的,是不是打點一下關係就出來了。”
韓青鬆看了他一眼,“沒犯法打點什麼關係?”
柳浩哲笑了笑,無辜道:“誰還不說呢,我也這麼說,他們非擔心,說既然認識就幫著問問看。”
“你們去公安局找劉劍雲。”劉劍雲現在是公安局大隊長,各種案子他都可以過目。
柳浩哲:“三哥,是下麵公社大隊的,不是縣裡的。”下麵公社,都是韓青鬆說了算的。
他覺得這是小事兒一樁,彆說有姻親,就是普通朋友說一聲幫忙問問,沒事就把人放了,有事兒就支招怎麼活動一下把人撈出來,顯然韓青鬆不買賬,不是一般人。
韓青鬆:“這樣,你讓他們去問羅海成。”
羅海成和韓青雲現在還算韓青鬆下麵的兩個隊長,可以保持工資不變。
柳浩哲看韓青鬆的確不想直接插手,隻得告辭,大旺給他送到門口。
大旺關門回家後,柳浩哲回頭看了看,這一年多來,自己通過還錢以及過節走動,本以為和林嵐家已經關係不錯,哪裡知道這麼點小事還是不行。他也覺得很奇怪,看林嵐的樣子,也是很愛交朋友的,來了沒多久在縣革委會就和人打成一片,可為什麼對他總是不冷不熱。
他想了想,轉彎去前麵家屬樓,上三樓敲門。
苗紅英:“誰呀?”
柳浩哲笑道;“嫂子,是我。”
苗紅英:“哎呀,柳會計,進來。”
李副局不在家,苗紅英和孩子們在吃飯。
柳浩哲笑道:“我過來一路上聞著香噴噴的羊肉味,還以為是你們革委會福利呢。”
苗紅英臉一下子拉下來,“我說不好聽的你可彆給我傳話,你老婆那個三哥和嫂子真不是東西。”
柳浩哲尷尬地撓撓頭,“嫂子,你這樣我可好為難呢,我三哥三嫂人挺好的。”
苗紅英叨叨了四十米,才想起來,“你啥事?”
柳浩哲就把跟韓青鬆說的事兒說了一遍,“人家說不白忙活。”
苗紅英:“這麼點屁事你還來找我?沒去找你三哥?”
柳浩哲:“我三哥啥人,從來不幫人辦事,嫂子你還能不知道?”
苗紅英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給彆人羊肉不給我!“他那是裝假,做名聲呢,屁大點事兒都躲著不幫忙,我們老李可不這樣。”
柳浩哲笑了笑,拿出幾張布票來放在牆邊的櫃子上,“紡織廠新出了一匹布,過年做衣服正好。嫂子,我先走了啊,不打擾你們吃飯。”
他告辭。
苗紅英給他送出去,“放心,這麼點小事,我們老李說一聲就行。”
柳浩哲走到十字路口站在那裡,回頭望了望,後麵院子裡燒烤的煙火氣還在半空飛騰,有孜然羊肉的香味飄過來,甚至還有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他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看來真的很難接近啊。
他根本就沒抱著韓青鬆會幫忙的心思,不過是去試探一下,看看這兩年自家和他們的關係修補得如何。這麼看起來,似乎僅僅維持了表麵和氣。
他以為是表麵和氣,對林嵐來說,表麵和氣就是很客氣了。
畢竟以她對韓金玉的意思,那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林嵐看了一眼外麵幾個吃飽了還在玩炭火的孩子,小聲對韓青鬆道:“三哥,那時候我就怕關係熟了他們找你辦事,這麼看還真是呢。”
當乾部這個事兒,還真是不好拿捏。親朋友好友誰家也能碰到點事兒,借錢借糧的,想找門路上大學、當兵、進廠的,有和人衝突求幫忙撐腰的……要是不幫,人家說發達沒人情味,要是幫,有一就有二,有輕度的就有重度的,有人情的就有花錢的,到最後越陷越深。
再厲害的人,這個度也不好把握,所以她挺支持韓青鬆的。他性子冷,不熱乎,請托的一律不管,該管的多大的事兒也不退縮。凡有事,去公安局說,家裡一律不談不接不幫忙,親爹娘也不行。
這麼著,林嵐反而踏實,他們家從來沒有閒雜人等過來,不像有些人家,門庭若市,雖然熱鬨卻也有很大的隱患。
畢竟按照她的想法,自家人過小日子就挺好,沒想過要多發達,多有權勢。
韓青鬆是局長還是賣羊肉串,對她來說都一樣,就是一份工作嘛,拿工資就好好工作,沒毛病。
韓青鬆:“柳浩哲,朋友不少。”
林嵐沒明白,“咋啦?他們這種紡織廠的職工,肯定不少人找幫忙。”這時候就菜場賣菜的,供銷社賣貨的,屠宰組殺豬的,都很吃香呢,更何況紡織廠的會計。
韓青鬆沒再說什麼,而是站起來,“散步去。”
林嵐:“你沒吃多少呢。”
韓青鬆:“吃了,一串肉三個烤餅子。”
林嵐:“……”您吃得真快,我都沒看見。
韓青鬆拿了大衣給她裹上,再把羊絨圍巾包上,牽著她的手出去散步。
小旺和三旺也想去,被麥穗叫住。
麥穗:“學英語時間到。今日吃羊肉串,來,把這個情景模擬一下唄。”
三旺一秒鐘變成少民,拿腔捏調:“哈嘍,大家好,快來嘗嘗我的羊肉串,不好吃不要錢。”
二旺把那雙鞋墊拿出來,對麥穗道:“明天你把這個還給人家。”
麥穗扭頭看了一眼,“誰送你的鞋墊啊?雖然針線活兒一般,花心思可不少呢。勇氣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