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交警大隊晚上燈火通明,雲初穿著單薄,坐在問詢室的長椅上,絲絲涼意縈繞,她熬了一夜,精神萎靡。抱膝蓋靠在那兒。
李修嶽過來的還算快,帶著劉助理一路顛簸,一早就瞧見雲初。
她平常張牙舞爪的,嘴巴也得理不饒人,不知道是被審訊的交警嚇得,還是又困體力又不支,這會兒看上去長發淩亂,沒什麼攻擊性,老實多了。
雲初今晚這個事,可大可小,可計較也可以不計較,但最近上頭查的很嚴,處罰力度也大,要不要蹲幾天,還需要耐心轉圜。
好在晚上人不多,知道的也不多,事情好辦不少。
李修嶽往雲初那邊看了一眼,雲初正好也看見他,如同溺水的小孩瞧見救命稻草,眼淚差點急出來。
李修嶽深深看了幾眼,略作停留以後,也不說過來跟她說兩句安慰體己的話,穿著黑色風衣,背過去身,跟帶她進來的人有說有笑的寒暄。
笑語聲時不時傳入雲初耳朵裡,未幾,李修嶽掏出手機打電話,講了幾句,把手機遞給這人。
這人拿過去手機聽了一耳朵,往雲初這裡看一眼,不用猜雲初也知道是跟自己有關的事。
講完以後電話交給李修嶽,說了句什麼,李修嶽抬手吩咐劉助理,隨後劉助理就跟那人一起離開了。
李修嶽捏著手機,這才朝她過來。
走到跟前,他雙手掏著風衣兜,頓一頓,把風衣脫下,抖開,兜頭蓋住她。
“趕緊穿上。”
雲初本來就淩亂的秀發被風衣拍得更亂,她把衣服從頭頂拉下來,蔫聲蔫氣的說:“謝謝啊。”
李修嶽低頭瞧她一眼。
倒不傻,遇到事知道找他。
不過喝醉酒還開車這件事,出了局子,李修嶽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
不多時劉助理回來,拿著雲初被沒收的私人物品,雲初到這時才拿到手機,她趕緊接過,看一眼。
雲母又打了幾個電話進來,一直沒人接,除了電話還有幾則短信,大體是問雲初關鍵時刻為什麼不接電話,又說堂哥已經幫雲父辦妥手續,安排好住院,現在等著安排檢查,大概明天中午出結果。
經過急診處理,雲父的眼睛沒起初那麼痛了。
雲初看到這裡悄悄鬆一口氣。
周身這才鬆懈,神經緊繃了一整夜,又是擔心父親病情,又是被這裡的人挨個審訊,真是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她乍一放鬆,腿立馬就軟了,直直往下沉。
腰上忽然一緊,李修嶽從後麵攬住她,恍惚中,雲初抬頭看他,隻瞧見男人帶著青色胡茬的下巴。
“撐住。”
他隻說了兩個字,連人帶衣服把她扶起來,半拖半抱著出去。
雲初已經許久沒有這麼溫情的被男人抱著過。
她一時貪戀,頭一偏,歪進男人的胸膛。他裡麵穿了一件深色T恤,有淡淡的肥皂味兒,湊近了才可以聞見。
不張揚不浮誇,有些內斂的味道,跟他的性格不太般配。
她被帶上車,李修嶽的車,來的時候李修嶽同劉助理一同來的,雲初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李修嶽就吩咐劉助理先開雲初的車回家,雲初這邊聽他安排。
李修嶽上了車,關上車門,他抿了抿嘴,教訓的話剛要出口,雲初有氣無力的撒嬌:“我知道,我喝了酒不應該開車,我錯了……”
一句“我錯了”,搞得李修嶽本來要說的話,不知道怎麼說了。
她垂下眼眸,像被剪了爪子的小貓一樣,乖順的交代:“我媽半夜打電話,說我爸爸出了點兒事,我著急,就昏了頭了,開出來才想起自己喝酒了,正好碰見交警……”
李修嶽盯著她沉默,忽然問:“老爺子現在怎麼樣了?”
雲初照實說:“在醫院,還不知道。”她終於找回一點兒力氣,四處找手機,嘴上念著亂七八糟的,“幾點了,我今天得回去……這個狀態不適合開車,我打車回去,你找個公交站放我下去……”
李修嶽“嗯”了聲,不像往常一樣毒舌,“你下次注意點兒。”
他說完把完全帶係上,雲初剛沒找到自己的手機,李修嶽旁觀許久,抬胳膊過去,手臂貼著她的後背,把她的手機拿出來,雲初回過頭,抿了下唇線。
她今天真是做什麼都不在線。
李修嶽這個時候卻說:“你家哪裡的?”
雲初反應了一下,“就未南縣的。”
“我送你過去。”
“啊?”
李修嶽看看她,沒說話,啟動車子出了交/警大隊。
走到十字路口雲初還在質疑他說話的真實性,李修嶽長途開車不喜歡累贅,把手上表帶摘下來,丟一旁,隨手點開音樂台,流行□□過音響在車內回蕩——
“我情願就這樣看著你眼睛
感受你溫柔的氣息
我閉上眼睛都是你
輕吻我微揚的嘴角
偷偷地看你泛紅的臉頰
……
……
”
唱完這段,有廣告插入,這才回答她剛才的驚訝:“啊什麼啊?”
李修嶽說著,回頭看她。
兩人視線交錯,雲初有一瞬間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