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側頭看向雲初。
她跟李修嶽非親非故,這個時候頭腦一熱,為他解釋:“幫忙脫個衣服也沒什麼,”雲初看過來,周妙說,“這種宴會男人不管真紳士還是假紳士,都會裝模作樣的拎個衣服,或者拉一拉椅子……”
雲初冷冰冰問:“你不是說,李修嶽主動找周蓉,過幾天還要約她出去嗎?”
周妙哽住,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嘩啦啦雨水砸在車前蓋上,順著前蓋玻璃往下滑落,外麵的場景越來越模糊,雲初其實到現在還是有些不信,內心深處一直在試圖為李修嶽辯解,儘管她不願意承認。
手一直緊緊握著車門把沒放開,指尖發涼發白,逐漸失去血色,粉色指甲蓋觸碰到拇指,尖銳刺痛通過拇指肚傳來,她打定主意,皮包抱在懷裡,提著雨傘推開門,小羊皮料子的高跟鞋踩著水汪一路過去,眉都不皺一下。
周妙落下車窗叫她,“你真要進去啊?你等等,我找個車位停車……”
雲初轉過身,包擋在胸前,“這裡不好停車,你在外麵等我。”
說罷不顧周妙呼喊,順著台階進了大廳,剛推開門,就被迎賓攔住,讓她出示請柬,雲初裝模作樣在兜裡找了找,勉強抬頭,不好意思的笑,“來的時候太著急,我給忘了,都怪這場破雨,能通融一下嗎?”
對方大概見多了混進場子想釣金龜婿的假名媛,視線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副公事公辦態度,說什麼都沒用,雲初深吸了口氣,到這時定力才被打破,看著鐵麵無私的迎賓,眼眶微微濕潤。
周妙這個時候也已經停好車回來,就知道雲初會被攔在門口,她把人拉出來,“你真要進去?”
雲初歪頭看她,故作輕鬆:“為什麼不要?你看人家蘇離,就比我勇敢多了,小三做的耀武揚威,明明她欠我一頓毒打,後來還把我打了……”
說到這可能覺得不妥,反過來安撫周妙,“你彆怕,等會兒我進去,看在你的麵子不會打你姐姐,我頂多掄圓胳膊抽李修嶽幾個大嘴巴,你姐正好看清李修嶽為人,一舉兩得,何樂不為,不用謝我。”
她說完就從台階上下來,提起禮服,圍著舉辦生日宴的私宅外牆,踮起腳尖張望,周妙問她:“你這是做什麼?”
雲初說:“大門不讓進,我看看能不能□□,我小時候□□很厲害……”
周妙哭笑不得,都到這個時候,雲初竟然想的是□□進,這女人也太什麼生猛。
她拿出手機,對雲初說:“你彆著急,我打幾個電話,看看有沒有熟人在裡麵,把你帶進去。”
雲初側頭看她,怎麼就忘了,周妙是黃金國際大酒店周老板的女兒,在南港市也算半個名媛,為什麼說是半個,主要彆人擠破頭往圈子裡融入,她不僅不努力,反而往外躲的遠遠的,不過有父母的關係在,認識幾個有身份地位的不稀罕。
本來雲初身邊有個高質量的魚塘,有的是男人想帶她出入這樣場合,後來要不是為了李修嶽把魚塘打烊,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她越想越覺得生氣,恨不得立刻馬上進去。
方才下車之前她早就想好,待會兒見了李修嶽,他如果冷漠,自己就要比他還冷漠,他如果提分手,她就“嗬嗬”一笑,立馬同意,拿出多待一秒就是損失的派頭。
周妙幾通電話出去,果然找到熟人,這熟人還不是彆人,就是今日舉辦壽宴的舉辦方——司家大少爺。司老的長子。
沒幾分鐘,司昭明從裡麵急匆匆出來,看見周妙招招手,雲初在司昭明走到眼前之前,擰眉問了一句:“跟你什麼關係?”
周妙說:“酒友,談不上多熟。”
迎賓看見司昭明,立馬擺出一副笑臉,點頭哈腰的問好,司昭明裝模作樣訓斥了兩句,親自推門輕周妙和雲初進來,雲初回身對周妙說:“你在外麵等著吧,不會有什麼事,如果跟著進去,回家肯定挨罵,到時候零用錢一分沒有,誰請我吃飯?”
周妙知道雲初意思,還是有些不放心,雲初已經跟著司昭明有說有笑進門。
方才電話裡周妙沒說緣由,司昭明對雲初身份存在懷疑,就問雲初:“我不記得在哪見過你,你是誰的女伴?”
雲初眼珠子轉了一下,歪著頭幽默到:“你可以認為我是饞了,厚著臉皮過來蹭飯吃的。”
司昭明被這句話逗笑,爽朗笑聲回蕩在走廊和大廳。
雲初垂下眼眸,並不覺得好笑,很快走到內廳,推門就是宴會現場,她卻突然駐足,緊緊捏住包。
司少爺也是個聰明人,覺察到雲初眼中異樣,手握著門把停下,“你沒事吧?”
雲初搖了搖頭,對他說:“沒事。”希望等會兒裡麵真鬨起來,你沒事。
司昭明已經推開門,宴會廳光線比走廊強,溫度也比走廊更高,裡麵高朋滿座,談笑聲不絕。
雲初張望了一眼,男人大多穿著黑色西裝,女人衣香鬢影,看的眼花繚亂,雲初一時還真找不到李修嶽和周蓉的身影。
司昭明看她漫無目的,不知去哪,叫來一個管事,“給這位小姐安排座位。”
說話語氣不容雲初拒絕,幽默了句:“既然是來解饞的,等會兒吃過彆急著走,菜品甜點之類的,給我提提意見,明年考慮要不要繼續用。”
雲初勉強勾了下唇,笑容有幾分局促。
今晚是司老爺子壽宴,司昭明不過是看在周妙份上,才對雲初禮遇有加,人既然已經安排好,他也算儘了地主之誼,留下一句“你自便,有什麼事再去後麵找我”然後就帶著管事離開。
壽宴早就開始,菜陸陸續續往上端,雲初哪有心情吃菜,在司昭明麵前拿起筷子做了做樣子,司昭明走後,她立馬推開椅子站起來。
禮堂內賓客雖然多,設宴的桌子椅子也多,好在地方寬敞,現在承重的圓柱胖,一眼就可以望到儘頭。
雲初也不知哪裡來的耐心,哪裡來的執著勁兒,一桌接著一桌,從後麵往前麵挨個找過去。
最後在靠近觀禮台的側對麵,看見熟悉身影,雲初慢慢走近,另外一個身影映入眼簾,那就是周蓉。
不知意外還是巧合,人為還是天意,兩人竟然緊挨著坐,此時司昭明代表司家上台致辭,李修嶽嘴角含笑,端著紅酒看台上,而周蓉悄悄抬起眼,盯著李修嶽目不轉睛,眼中愛慕之情差點溢出眼眶。
雲初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緊張的一顆心,不管是好是壞,終於落地。
前段時間公司一男同事還跟她談心,說雲初姐,我給你說個哭笑不得的事,我我又被女朋友綠了。
雲初笑問,什麼叫又啊?
那男同事無奈苦笑,表示上一任女友,上上任女友,以及這一任女友,都把他綠了,他說他有時候都在想,這樣祖墳冒青煙的事,都趕在他頭上,不去買彩票可惜了。
雲初現在就挺想去買彩票的。
雲初穿著顯眼,且整個會場隻有她一人站在圓柱下麵,所有人都是坐著,周蓉收回眼的時候,餘光撇到雲初。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雲初一撇一笑,周蓉都記在心頭,她不知道雲初這個時候找過來是什麼情況,不過這犀利眼神似曾相識,那晚在排隊上,周蓉過去談案情,看見李修嶽身邊坐著個漂亮姑娘,當時也是這個眼神吧,所以雲初此刻心情沒有人比她更理解。
周蓉倒不是少不了台麵,心胸狹隘的人,她輕輕碰了李修嶽一下,男人轉過頭,“怎麼?”
周蓉往雲初那邊指了指,“是不是你朋友?一直在看你。”
李修嶽嘴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什麼朋友……”他順著周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雲初立馬轉身,提著包往外麵走。
李修嶽頓了一下,思維還算敏捷,立馬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他擱下酒杯,對桌上共事的前輩們打過招呼,提上外套出去。
周蓉看他如此,突然有些後悔好心提醒他,追了兩步,低聲問:“宴會才剛開始,你去哪?”
李修嶽回看她一眼,沒說話,低調離場。
大步從宴會廳跑出來,來不及穿外套,冷風直接順著脖子灌進身體,雲初沒走遠,抱著手臂,就站在大廳入口一旁走廊,聽見錯亂腳步聲,抬起眼。
“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