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彥彬,“啊?!”
李二出,“很神奇吧,容哥一點也不怕他,那位對容哥也挺好的,雖然照樣冷冷冰冰,但一直幫容哥照顧麵麵耶。同睡同吃的友誼?不懂,我不懂。”
黃彥彬,“……你是不懂。”
李二出,“是啊,愛情嘛,不懂不懂。”
“……你不是挺懂的?”
李二出瞥了黃彥彬一眼,“切,我又不是傻子。”
黃彥彬很想摸摸李二出的腦袋,像哈士奇似的,但他忍住了。
看容奕那裡,炒好的番茄醬顏色橙紅鮮豔,在豬油的激發下酸香味更加濃鬱,飄散在空氣中像是一隻又一隻帶鉤子的小手手,朝著食客勾動著小指頭。容奕把熬得奶白的魚骨湯倒了進去,瞬間衝淡了番茄醬的顏色,看著卻更加好吃了。
鍋裡麵丟入幾個切片的番茄,煮開後這鍋湯就好了。
時間恰好是晚飯時間。
前來覓食的人踏入食堂的那一刻就被番茄的酸香味吸引,口腔中控製不住地分泌著唾液,視線無一例外被紅色的番茄湯牢牢抓住,華夏人骨子裡對紅色就充滿著喜愛,看到番茄湯的喜愛抑製不住轉化成了饑腸轆轆,引來了一陣陣腹鳴,更加餓了。
今天提供的主菜是番茄魚片湯,蔬菜是清炒空心菜,免費湯不提供了,但是有免費的小菜——清水煮毛豆。
毛豆把自己長成了樹,一粒豆莢裡麵有六顆豆,但味道沒變,顏色依舊,清水煮毛豆依然是很好的下酒小零嘴,剪掉豆莢的兩頭,能夠更好地入味,一個一個地吃能發現停不下嘴、收不住手。
等毛豆長老了,曬乾了,容奕就能夠得到黃豆,有黃豆就能夠發豆芽、點豆腐、做醬油、做大醬……忽然更加有生活的鬥誌了呢。
不說不遠的將來,就說現在。
每上一人,容奕就現燙了魚片盛一碗,魚片用雞蛋清抓過,更加嫩。
王恩生已經成了食堂的常客,每天期待著食堂的飯菜,他已經很少去碰那些從網上買來的零食,體重竟然不知不覺減輕了一些,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肚子小了一圈,再照鏡子看到的就不是個失去了生活重心的頹廢中年人了。
“老板,今天的魚好特彆。”王恩生作為常客,拿菜的時候會和容奕嘮上兩句。
“是黑魚,之前吃過的。”容奕把燙好的魚片盛入湯碗中,闊口的厚瓷碗瞬間被番茄湯裝滿,湯裡麵雪白的魚片起起伏伏,還有燉得軟爛的番茄塊相伴其間,還有綠色的蔥段去腥提味,光是肉眼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之前是紅燒的,你們不是說魚皮黏黏的,感覺膠質很足嘛,一種魚,黑魚來著。”
“原來是這樣。”王恩生不斷點頭,他對老板的廚藝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相信沒有食物是老板不會做的。他現在每天睜開眼就數著時間,等著飯點,能夠吃到美味的菜實在是太幸福了。
免費菜是自己動手裝的,吃多少拿多少。
浪費可恥,誰貪多卻吃不下,是會迎來尤利西斯的微笑的哦。
王恩生對自己的飯量有著充足的理解,他把碟子裝得滿滿當當,裡麵的清水毛豆堆得冒尖,“老板,這是什麼?”哪怕他壓根不知道盤子裡麵的是什麼,好不好吃。
“毛豆,平時吃的醬油就是毛豆長老的黃豆做的。”
王恩生直呼不可思議,“毛豆竟然長這個樣子,我就見過一粒一粒的綠色豆子。”
“沒有剝殼就長這樣。”容奕抬頭囑咐了一聲,“毛豆殼可彆吃啊。”
吮吮味道還是可以的,畢竟鹹香鹹香的。
王恩生不好意思笑了笑,“嗯,知道了。”
他正要打算待會兒吃吃外殼看的。
王恩生端了自己的餐盤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他現在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正式吃飯前先喝一口湯,之前是免費湯,今天的番茄魚片湯他同樣這麼乾。端起湯碗,他抿了一口番茄湯,湯水入口,綿柔醇厚,鮮、香、濃、酸、甜,這幾個字在他腦海中盤旋,充斥口腔的是從未體驗過的滋味。醇美的湯水在唇齒間蕩漾,宛如一副田園詩書的畫卷在眼前緩緩鋪展開,王恩生覺得自己看到了柔和的陽光、看到了晶瑩的露珠,看到了陽光雨露下成片成片生長的番茄,番茄枝頭上綴滿了一顆又一顆的飽滿果實,它們看起來飽滿豐盈,充滿汁水的感覺……
“好喝!”良久,放下湯碗的王恩生發自內心地喊了一聲。
湯都這麼好了,裡麵的魚片該多美啊。
王恩生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片魚送入口中,根本就沒有費力咀嚼,牙齒就陷入了魚肉的包裹,鮮美的滋味再一次在口腔中炸裂。
好吃啊。
這三個字不需要述之於口,看王恩生半眯著眼睛就知道了。
與番茄魚片相比,清炒空心菜就顯得寡淡了許多,但空心菜肥嫩,放了幾個蒜片一同炒的,味道可不會太差,唯一遺憾的是它的風頭全被番茄魚片給搶光了。
在肉菜跟前,素菜總是要矮一頭。
清水毛豆待遇一樣,委屈地縮在餐桌一角,現在吃飯的人無暇他顧,還顧不上吃它。
酒足飯飽,王恩生吃了盤子裡最後幾顆毛豆發現自己吃撐了。
唉,又是吃撐的一天,太不符合養生之道了。
但時間倒流,王恩生會做一樣的選擇,絕對不允許自己浪費一點一滴的湯。
吧台那兒,容奕手把手教了黃彥彬燙魚片之後,就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黃彥彬不愧是以前在食品廠工作的(操作機器,那也是食品廠的員工),上手很快,燙魚片的時候認真而專注,這一點李二出就做不到,讓李二出在一個地方待超過五分鐘他就會抓耳撓腮,活像是身上長了虱子……
“做得不錯,這邊就交給你了。”容奕委以重任,順便給了一點福利,“看人不多了,你和小二就可以吃飯,但彆忘了顧著鍋裡麵的湯。”
食堂規矩不多,不用拘泥。
黃彥彬認真地點頭,“知道了,老板。好的,老板。”
他心中驚訝又喜悅,沒想到工作第一天就有上手做菜的機會。
做菜,他竟然在做菜,擱幾分鐘前他都不敢想好吧。做菜實在是太有趣了,看著薄嫩如紙的魚片入鍋就變了個模樣,魚皮收緊、魚肉卷曲,顏色由有些青綠的白變成了粉嫩的白,被番茄湯包裹後仿佛每一絲魚肉的肌理都吸足了湯汁,吃起來一定很好吃吧……
容奕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去冷庫裡拿東西了。
他和尤利西斯說晚上介紹一種魚肉的新吃飯,那當然是番茄魚火鍋啦。還有什麼比火鍋更配良辰美景呢,如果覺得還不夠,那再加一頓燒烤!
為了晚上這頓火鍋,容奕要做一些準備。
比如拿出凍好的五花肉卷,他要切片備上幾盤。
比如提前就處理好放著的肉皮,當然要切絲放上一盤。
比如蹄筋這種好物、黃喉這種火鍋必備,當然要有有有。
葷素搭配,吃飯不累。
各色菌菇不能夠少,綠色素菜一定要有,土豆切片要安排上……
為什麼沒有大腰片和重口愛好者的福音腦花?
這些還是下辣鍋好吃,番茄鍋就讓它維持小清新的一麵吧。
容奕在了冷庫裡轉了一圈,但凡下火鍋好吃的他都拿了,還準備去河裡麵摸一些蝦來,他要做蝦滑。
可惜了,是臨時決定要吃火鍋的,沒有太多的時間做準備。
不然他一定用土豆做土豆粉條,用肉和香菇混著做香菇肉丸,還要炸一些酥肉,用收來的糯米打成年糕做成紅糖糍粑……這樣吃才對嘛。
說乾就乾,從冷庫出來的容奕就準備拿個籃子去河裡麵摸蝦。
河水清澈,養出來的青蝦個頭挺大,剝殼出肉後,留下的蝦頭和蝦殼還可以做一些蝦油,蝦油炒菜多美。
瞌睡就有人送上枕頭,當容奕看到水澤提著一兜子的河蝦和幾隻河蚌走過來的時候,容奕笑了,笑容燦爛。
水澤邁進食堂的那隻腳遲疑地沒有落下,實在是容奕的笑容燦爛得過頭,他有些怕。
“水澤啊,來的正好,你中午送來的黑魚我做成番茄魚片湯了,你嘗嘗。”
水澤點頭,“哦哦。”
他把蝦給容奕,“沒有找到魚,就撈了一些蝦過來,還有幾隻大河蚌。”
水澤沒有見過容奕做大河蚌,他覺得這些東西自己拿不出手,河蚌肉挺腥的,他自己吃都覺得一般。
“老板,河蚌我不收錢。”
“這怎麼行,你辛苦撈上來的,當然要給。”容奕翻看著河蚌,多新鮮啊,淡水珠蚌說不定裡麵還藏著珍珠咧,“我喜歡河蚌配青椒一起炒,很棒的河鮮,現在還沒有找到青椒,等有青椒了,立馬安排。”
水澤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老板沒法用河蚌做吃的,“青椒長什麼樣子,我留意留意。”
“等等。”容奕提前畫了幾張實物卡存在個人終端裡,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我們交換一下聯係方式,我把幾張圖片發給你,實物不可能完全與圖片一樣,但大差不差吧,你見到形似的就拿過來我看看。我現在挺缺青椒,辣椒,花椒,桂皮……這些的。”
水澤看著自己收到的圖片,用心回憶是否見過,“我看到差不多的就帶過來。”
“嗯,麻煩了。”容奕稱了青蝦和河蚌的重量,算了錢給水澤,“吃飯去吧,番茄魚湯不會讓你失望的。”
水澤,“謝謝老板。”
容奕端著青蝦就開始剝蝦做蝦滑,這要是有油麵筋,他還能夠給尤利西斯表演一個抖抖麵筋球,雖然他自始至終都覺得這麼吃味道很一般,但架不住有趣呀。
他做的時候有客人點了燉蛋,容奕快手做了就讓李二出送過去,順便還給自己人做了蝦仁蒸蛋,淋上醬油就行。
日暮西垂,天色將晚,客人們吃完陸陸續續離開。
李二出和黃彥彬也吃完了,他們最後打掃了一遍食堂就和容奕說了一聲走了。
沒有人敢在貝蘭德的黑夜中逗留,除了尤利西斯,現在還要加個容奕,他們要在滿天星辰下吃火鍋,你說氣人不!
不把恐怖傳說當一回事兒就罷了,竟然還在夜空下吃火鍋,神異事件肯定好氣的,但奈何不了他們兩個。
容奕在屋子前的平台上擺了小方桌,方桌兩邊各放了個草編的蒲團,小方桌和蒲團都是他自己做的,樣子不好看,但勝在實用。說來好笑,容奕做了桌子、做了椅子,竟然沒有用木料給自己做一張床,他始終打地鋪。
小方桌的中央放著爐子,爐子上一口裝滿番茄湯的鍋,湯經過加熱咕嘟咕嘟冒著煙,好聞的酸香味彌漫在四周,坐在搖籃裡的麵麵流著口水咕嘰咕嘰吃奶,仿佛望梅止渴,把奶喝出了番茄魚湯味。
圍繞著鍋子,放著容奕準備好的涮菜,盤子成摞的魚片,還有菌菇拚盤、蔬菜拚盤、五花肉卷、蝦滑、肉皮等等等,容奕在其中一個蒲團上坐下,招呼尤利西斯快坐下,“來來來,我們吃火鍋啦,你怎麼忍得住不坐下先喝一碗湯?”
尤利西斯無聲坐下,他很無語的,更想衝著容奕問你怎麼忍得住不問我助理的事兒?
容奕先給兩人燙了魚片,合著湯先吃一碗,“吃飯先喝湯,活到九十九。”
“九十九太短壽了……”
“口誤口誤,活到一百九十九。”
“也不是難事,根據帝國第十六次人口普查,最長壽的人已經二百五十六高齡。”
容奕感歎,“真是高壽啊。”
“隻要有錢有勢,能夠活得更久。”尤利西斯嘲諷地勾勾嘴角,資源總是傾斜的,有錢有勢的人可以得到更好的醫療和健康嗬護,基延能夠不斷被突破上限。
容奕擺手,“誒誒誒,彆說這些掃興的事兒,我們吃飯吃飯,身在囹圄的小老百姓談什麼天下,太遠了,我們吃飯。”
“好。”尤利西斯接過湯碗喝了一口,頓時覺得容奕說得對,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與他有什麼關係,他都在貝蘭德關著了,“好吃。”
“就是,要吃好吃的。”
麵麵可憐兮兮地趴在搖籃邊緣,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大人吃飯,他知道自己張大嘴巴沒有用,因為壓根就沒有人給他喂吃的。
麵麵好氣哦,頹頹地躺倒在搖籃裡,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天空,小星星一閃一閃,真可愛。
房子的頭頂有樹葉遮擋,但是不多,依然將成片的天空給了眾人,星星閃耀,彎月高懸,流雲緩緩而動,微風煦煦而吹,是一個美好的夏夜。
“我知道有新的食堂承包人來,就想著這是我離開貝蘭德的機會。”
“我確定黃彥彬是食堂助理,打暈他搶走了工作證,在星船落地的地方等候。”
喝著魚湯,尤利西斯把自己的計劃合盤托出,緩緩道來。
容奕問:“你準備怎麼離開?”
“趁你下來星船沒有離開的功夫上去,到達上麵空間站利用工作證進入,然後找到一艘星艦。”尤利西斯看了容奕一眼,接下來就不需要說了,找到星艦當然是駕駛著它火速離開。
因為有工作證,駕駛走星艦可以短暫地蒙混過去,但空間站的人很快就會發現問題,然後派星艦追擊,這些就是後續計劃,尤利西斯沒有必要告知。
“懂了,你需要的是離開地麵穿越大氣層的工具。”
“對。”尤利西斯說。
容奕又問,“那你怎麼放棄了計劃?”
“因為我發現承包食堂的是你。”
容奕驚訝得眉毛飛起,“咦咦咦。”
尤利西斯果斷扭頭看向搖籃,看著躺在裡麵無聊抓星星玩的麵麵,“因為有麵麵。”
容奕聳肩,他就知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