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們換歌了呀, 唱歌單上的第二首, 一百二十人一起唱,大氣蓬勃, 現在就差一百一十九人了。”楊智塢努力遊說著周圍眾人,“大家踴躍報名,後天湊不齊人數, 可要強製抽簽了。”
周圍人紛紛埋頭,誰都不想當那個出頭的,僥幸地認為自己不會成為被抽到的那個。
楊智塢吃了口米飯,滿足地眯起眼睛的同時說:“自己報名,獲得的積分不變。強製選上的,積分減半,多不劃算。”
吃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年一度的合唱比賽誰願意去啊,看看貝蘭德的歌單,第一首《歌唱偉大的皇帝陛下》, 第二首《過去的榮耀時光》, 第三首《我們的陛下啊》、第四首《大家好,我的陛下在看我》、第五首《美好的生活,感謝陛下》……偉光正的歌詞,高大上的旋律, 唱的時候必須聲情並茂, 每一根頭發都要充滿對祖國、對皇帝陛下的讚頌。
雞皮疙瘩能夠從旋律開始起就不斷出現, 哪怕唱歌結束了, 餘韻還要在心中盤旋上三天,食不知肉味、睡不知安枕,渾渾噩噩三天後還要經曆十天半個月的後遺症——聽到皇帝陛下幾個字就打哆嗦。
極少有人願意去參加合唱比賽。
除了民科學家楊智塢楊教授,他對合唱比賽是真愛啊。為了種蘑菇,他躲到了偏遠的貧瘠星球,在山穀裡秘密種植,就和躲在潮濕角落裡生長的蘑菇一樣,安靜、神秘……他已經稍微得到一些成果,隻要給他時間,他的蘑菇人可以跑滿整個星球,但,他看了眼時間,合唱比賽的時間快到了。
為了合唱比賽,他願意扔下現有的一大攤子事兒。
等比賽結束了,再離開貝蘭德,找個貧瘠星球繼續實驗就是了。
楊智塢吃了一口鬆軟香糯的米飯,嗯,真好吃啊!
無論楊智塢怎麼遊說,怎麼利誘,周圍的人就是不理他,還扔出了沉默是金**。
吧台那邊,又有人送來了能吃的。
“不行,這個不收。”容奕拒絕了。
“怎麼不可以啊,我吃過的,還測過,無毒,肉很嫩,雞肉味。”
容奕看男人提著的大蝙蝠,像是長了肉翼和豬鼻子的狗,體型很大,看著很恐怖。
“不收,我勸你也彆吃,它攜帶很多病毒的,普通的雞鴨魚肉經過檢疫之後我會收,野生動物不要。”容奕還記得自己生活的時代,在末世前,就有病從口入的疫病。
男人不服,“我看到你收烏龜了。”
“那不是烏龜,是鱉,又叫甲魚,還叫王八。”容奕耐心但態度堅決,什麼收什麼不收,他早就製定過標準,絕對不會打破,至於吃野味開葷什麼想都不要想 ,他不好這一口。
男人想吵,但看著嘴角含笑、眼神冷漠的食堂老板,他就沒了那個膽子。男人色厲內荏地說,“這麼好吃的東西你不要,真是不識貨,我自己吃!”
“等等。”容奕喊住了氣哼哼轉身離開的男人,“你賣給我。”
男人眼中流露出“果然”的神色,他就知道,說不吃都是騙騙人的,不過是嘴巴上說的好聽而已,最後還不是要了。
容奕,“我不會吃,我經營的食堂裡也不會賣這些,我買下蝙蝠是防止你去吃,你自己感染了不要緊,彆害彆人。小黃,收下蝙蝠,然後到食堂後頭放了。”
男人仿佛看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容奕捕捉到了男人臉上的貪婪,冷笑一聲,“彆想著以後抓蝙蝠賣給我,我勸你善良。”
手上抓著嬰兒手臂粗木棍應聲而斷,容奕攤開手,木棍掉落,啪地掉在吧台上。男人看得瞪大了眼睛,覺得脖子後麵涼颼颼的,比較著木棍和頸椎哪一個更加結實……
容奕微笑,“作為客人,我還是歡迎的。”
男人害怕地後退了一步,蝙蝠扔掉,錢不要了,轉身逃跑,仿佛身後追著鬼。
“老板。”梅一一怯怯的聲音。
容奕和顏悅色,“什麼事情呀小梅?”
“我的棍子……”梅一一看著吧台上斷成兩截的棍子,他帶了好長時間已經習慣了棍棍的存在,粗糙的表麵已經被盤得光滑,隱隱地散發著光。
容奕,“……我給你找一根一樣的?”
“不用的。”梅一一失落地捧起自己短成兩截的棍棍,轉身落寞地走了,大概是要找個地方好好安頓它。
一時間,容奕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掉在地上的蝙蝠無辜地撲騰翅膀,翅膀被綁著飛不掉。容奕夠頭去看,與蝙蝠黑色的大眼四目相對,他說:“小黃,把蝙蝠扔了,扔得越遠越好,扔完了回來要洗手消毒。”
“知道了,師父。”黃彥彬不怕蝙蝠,提著它就走了出去,與一個高挑的女人擦身而過。
女人很高,估計有一米八,短發利落,臉盤瘦削,她穿著皮衣皮褲,露出一小截纖細的腰。是和老孟在一起的幾個大人之一,他們一群大人帶著孩子已經定居在了食堂不遠處,一排七八間房子分上下層,還用木樁圍了個很大的院子,種了不少疏菜,他們自己消耗不掉的就會賣給容奕。
容奕與仲麗紅還算是相熟,知道她作為公司骨乾企圖公開重要文件才進了貝蘭德的,那文件好像和生育率有關,再多他就不知道了。
“蝙蝠不收,那老板這個肯定也不要了,那我就扔掉。”
容奕木著臉看向仲麗紅手上提著的黑白團子,心臟都顫巍巍了,“你、你們吃過這個?”
“哦,黑白熊啊……”仲麗紅停了停,賣了足夠的關子之後說,“沒有。”
容奕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