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默了一個呼吸,接著輕歎了一聲,不耐道:“要是你沒跳下來,我自然更情願閉嘴,還不是怪你。你這樣做,我要是繼續袖口旁觀置身事外,那我算什麼人了?”
“這本來就不是你的事,我也不稀罕……”
“楊改之!咱們認真說話,你彆又惹我!”
楊過還真不是被郭芙罵一句就會軟下來的人。
不過楊過還沒來得及反應,郭芙就劈裡啪啦一通話砸了過來。
“我就是討厭你這樣不乾不脆猶猶豫豫的態度,你要是下定決心要愛她呢,那就彆管我死活,最好徹底忘掉世上還有我這麼個人;而要是你控製不住自己,那你就承認你做不到,你違背不了自己的心,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地向她請罪請求原諒求她理解。你要是真心為她好,就不該縱容她溺愛她而是想方設法地讓她過上真正幸福快樂的日子;你要是隻希望她順心如意,那就徹底把自己當個木偶彆有想法彆有意見萬事都順著她——你說的對,歸根結底這是你們二人的事,我在這裡說三道四的算什麼?”
“我不要臉的嗎?”
郭芙揪緊了楊過的衣袖,**的衣袖,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袖口也沾上了水漬,貼在肌膚上,砭人的冰寒。
她忍著性子和脾氣,忍得臉都漲紅了,聲音竭力壓低,聽在兩個人耳朵裡,都挺陌生的,像是另一個世界墜落的字句。
“這麼多人裡,除了我爹媽誰樂意開口了?我隻是夢裡看了一輩子的事又不是真地過了一輩子,我說這些我說得輕鬆嗎?我閒得無聊嗎?你聽不聽是一回事,你先把態度放正一點行不行?有人這麼對待你的心意,你高興?”
楊過無言以對,半晌,勉力道:“是我的不對,郭世妹,我再不說那些混賬話。隻是既然你以真心待我,那麼我也以真心待你。你說的那些,雖然我從前未曾想過,但其實我心裡也未必不明白。隻是現在我們在崖底根本出不去,還不知道要被困在這裡多久……我心力交瘁,實在沒心思想這些。”
郭芙麵色一冷,“你這就又撒謊了。”
楊過愕然,轉頭看向郭芙,“如何又是我說謊?我所言句句出自真心,你若不信,也由得你。”
郭芙冷笑一聲,抱起手來,竟不依不饒地逼問道:“那好,我問你,你心力交瘁,隻為的是我們出不去麼?你可聽好了,你要是敢答是,那我之前的話就算白說,咱們也不用再說彆的了,也再不用見麵了,隻當彼此不存在便是。”
楊過憤然站起身後退了兩步,一甩袖氣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你當我是武修文那好擺弄的麼?”
郭芙聞言大怒,也從地上爬起來仰著脖子大聲道:“誰擺弄你了?啊?誰擺弄你了?你有什麼好叫我擺弄的?好!你既然答了,那我當然要信!就當我自作多情。今天丟了這麼大臉,我還能站在這裡麼?”
說罷郭芙轉身就往寒潭那邊跑,楊過見狀急忙攔住她,“你做什麼?”
郭芙用力推他,推不動,快氣炸了,眼圈都紅了起來,聲音也帶了哽咽,要繞開,楊過跟著動一直擋在她前麵,兩個人轉圈圈似地鬨了起來。
“你滾開!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楊過又氣又悲,又急又痛,真想再打她一巴掌,但這回實在下不了手,隻得抓住她手臂,用了力,略略泄憤。
郭芙疼得臉都扭曲了,偏死命忍著不肯低頭,還愈發恨聲道:“我就討厭你這樣楊過你知不知道!我跟你說隻有兩條路,要麼你認下來,要麼你就放手,彆說一樣做一樣,我郭芙就是受不得一點氣,就是死不肯低頭,好哇,咱們今兒是撞一塊兒了,你不也是個死不低頭的性子嗎?好,我們今天就比一比,看看是我先死還是你先低頭!”
“你就一定要這般殘忍無情?!”
“對!你須知道這世間本就是多情卻被無情惱,我就是仗著你舍不得我死,若是旁人在這裡,我可不敢這般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過也正因為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死,所以要是你讓我死,那我肯定要死。除此之外還有彆的法子麼?”
“郭芙!”
“你繼續!捏斷這隻手!斷了最好!我清清白白地去死!你去報恩去犧牲都由得你!我怕你麼!?”
“……是。不是你怕我,是我怕你!是我自找苦吃!你說!我兩隻耳朵放在這裡!你想要就割下來,我替你動手!”
“暫時不必!不過等我真想割的時候,你可彆忘了這句話!”
“好!好!好!我絕對記得,你也千萬彆忘了!”
“……”
“……”
兩個心力交瘁的人各自後退一步分開。
郭芙含著淚揉她被捏疼了的手臂。
楊過黑著臉一下一下地喘息歎氣。
“混蛋!”
“混蛋罵誰?”
“罵的就是你!快把你衣服弄乾,凍死了我可不管!”
“哪裡就凍死了我……哼……”
“……”
“喂!你再往那邊走一步試試!你真當我製不住你是不是?”
“我去喝水!口渴了你也要管麼?!”
“……一起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