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試圖靠近西比爾,但是西比爾躲得更快。
西比爾就跟遛狗似地遛著這個陷入了愛之瘋狂的少年,一邊躲還一邊不嫌事大地刺激他。
“我今天就跟你說,跟所有的神說,我敬佩神明為了世界所做的一切,包括那些傷害到了人類但卻是必要的事,但是若是神要將無辜的我當作祭品——無論是何等形式的祭品,那麼我就會立刻變成褻瀆神明的罪人!啊,對,喚我作罪人吧,把西西弗斯和俄狄浦斯的懲罰都在我身上重演一遍吧,我不在乎!我寧肯死亡,或者墮入比死亡更叫人恐懼的痛苦永生,也絕不向不正義的諸神屈服!我沒有犯該愛上他人的罪!我沒有做得失去愛人的自由的事!”
“我已經受夠了煩透了!你們當我會將怒火撒向那個懦弱的公主嗎?你們以為、我是一個不辨是非的凡人嗎?你以為我會像愚蠢的魔女一樣,隻會把自己的不幸歸咎於身為女人和嫁了個不好的丈夫嗎?你錯了!我要追責,就要找到真正的罪人!調皮的厄洛斯啊,你的玩鬨終於迎來了懲罰!”
“你要牢牢記在你的心裡,那流著血,有著十多個傷口的胸口裡得好好放著我的話——這是凡人而非比你強大的神明給你的懲罰!”
“哼,繼續這樣的醜態吧厄洛斯,我不怕你後來的報複,我絕不向我不敬的神卑躬屈膝。”
“你們當我是什麼樣的凡人?你們以為我和其他人一樣,承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不!不!不對!我之所以願意聽阿波羅的囑咐,是因為我愛他,我心甘情願被愛人俘虜,我遵從的是我愛的人,而非我愛的神的意誌。即使如此——啊,願神王的雷霆劈死我,否則我就會繼續說下去!”
“我絕不認這樣的世界,也絕不認這樣的法規,伊阿宋絕不會得到金羊毛,科爾基斯的寶物不會被搶走,任何人的所有物都不該被搶走,女人不該嫁給她並非真心喜愛的男人,男人絕不能吸了妻子的血還說自己賜了恩!我反對!我反對!我反對!”
“隻要我還活著一天就要反抗一天,哪怕我愛的神判我有罪,我也絕不屈服!你現在這幅蠢樣兒倒是沒什麼能力,否則你現在就把那金發的王子帶到我麵前,我讓你看看我是如何親手將我深愛的、渴望的愛人給趕出這片土地,叫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堂堂正正地跟他的伯父搶那頂一文不值的王冠!”
西比爾說著說著想起了剛剛發了誓,叫全世界都聽見的阿波羅,她的眼中閃耀過甜蜜的柔情,她此刻正被超越了理性與矜持的激情支配著,那或許是愛情的副作用,又或許隻是愛情這一味毒藥的藥引。
說實在的,她現在什麼都不在乎,隻想大聲把自己想說的都說個清楚明白,哪怕之後是“爽過就死”的結局也絕不後悔。
世間還有誰能達到這樣的偉業?
在怒罵天上的眾神後轟轟烈烈地死去。
這是再傳奇的英雄也不成達成過的傳說。
“阿波羅……阿波羅,我愛的人,我呼喚著你,我要你聽我說的話,我要你說你仍然愛我,愛我冥頑不靈的靈魂,那你曾說過無比美麗的靈魂,我要你說你仍然愛著它。”
“我知道你的答案會是肯定的,這不是自負,是不是?我最最親愛的阿波羅,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彆的神,除了你以外我不愛彆的人,厄洛斯無法控製我,他控製不了我這個凡人,因為我給予福波斯·阿波羅,那位愛我的人的愛是偉大的,是比奧林匹斯還要高,比俄刻阿諾斯還要深,比塔爾塔洛斯還要牢固的珍寶。”
“我有且僅有一樣最珍貴的寶物,我心甘情願地獻給您……現身吧,隨便你要將這寶物置於心間,還是不屑一顧地扔到地上!”
光線中,光線本身,金光四射的太陽神在光中現身。
還在繞圈子躲避厄洛斯的少女跑過去張開雙臂,叫他抱起她,他一把將她抱在懷中,使她遠離了所有的危險與傷害。
他抱著她就像抱著一隻羊羔。
他笑著肯定了愛人的話,斬釘截鐵地說:“是的,我心愛的主人,我仍然愛著您的靈魂,我永遠愛著您的一切。因為我生來就是這樣的神,注定了要愛您這樣的人!”
西比爾喘息著,攀著他的肩急急問:“這是命運的決定,還是愛情的神秘?”
阿波羅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既是神明的微笑,也是人類的微笑。
“是您的意旨,我的主人,是踐踏了愛神,征服了命運的西比爾的諭令。阿波羅心甘情願屈膝在這命令之下,因為我遵從的是我愛的人,而非我愛的神的意誌!”
“諸神的劇目已經失色,我心愛的姑娘,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在駭人的驚雷、驚天的海嘯、翻滾的大地之間建立我們婚禮的殿堂,您和我會在那裡結為夫妻,我會持著您的右手,叫您做永生的神,隻要您願意,世上最可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