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舒服地睡到一半,又被搖醒了。
慕二公子存心不讓她好過, 捏起她的臉。
她覺得自己隻寐了片刻。他說:“睡一下午了。睡睡睡, 你又想變成嘟嘟嗎?”
嘟嘟就嘟嘟。她想就此躺到天荒地老。如果這天荒地老,沒有二公子在旁打擾更好了。
慕二公子豈會讓她如願, 脫掉外衣,陪躺在床上。
二十仍光著, 被他摟在懷裡。
他問:“你覺得, 明天我帶誰出去?”
二十閉著眼睛。帶誰出去又不是她說了算,二公子喜歡帶誰,就帶誰。隻要不帶她就行。
“醒醒。”慕錦拍拍她的臉。
她不得不睜開迷茫的雙眼看他, 忘了他剛才說了什麼話。
慕錦再重複一遍:“說說, 我明天帶誰出去?丁詠誌上次的兩小妾, 貌美如花, 楚楚動人,跟你很不一樣。”
二十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像是聽見了他的話,又像是沒聽見。
他戳戳她的臉頰, 低問:“帶十五去?”
二十點頭。終於可以睡了吧,她正要再閉眼。
慕二公子又搖了搖她:“醒醒。”
二十快生氣了,他不睡,也不讓她睡。想做什麼?又不是誰都跟他一樣, 在床上翻來滾去之後, 還這麼精神的。
慕錦說:“我明天帶十五去玩。”
二十打了一個哈欠。這話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她這般反應, 擺明就是他帶誰都與她無關。他又說:“明天我和十五回來, 就上她的房間了。很久沒找十五了,她妖嬈多姿,比你生動。”
因疲憊而動作遲緩的二十,聽了這話,頭點得比搗蒜還賣力。
慕錦湊到她的臉旁,涼涼地問:“很高興?很開心?要不要給你放鞭炮?”
二十隱約明白,自己又在無意中惹到了二公子。她迷糊著依在他的胸膛,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他。
慕錦沒有好臉色,“我讓你抱了嗎?”
她立即鬆手,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聞到的又是他的氣息。她接近過的男人隻有他,鼻子習慣了他的味道,輕輕嗅了嗅。
她的小動作取悅了他。他捏捏她的腰,耳提麵命:“以後多聽話。你能活到現在,是因為我心善。哄我,給我逗樂,你這小命才能留著。”
二十知道,這些她都知道。大家說她得到了二公子的獨寵。其實,寵是寵了,就像一隻寵物似的。他高興了,逗她玩,他不高興了,踢她一腳。二公子看似好說話了,其實仍然喜怒無常。
威脅完,慕二公子開始嫌棄。“多穿些花裙子。長得已經夠不起眼的了,還整天灰不溜秋的。走在人堆裡,都見不著你。”
二十學乖了,聽話地點頭。
他生氣了,她就尋找他生氣的理由。就如剛才,他不滿她的情緒,於是她立即示弱。
這一雙男女,不知誰才是誰的寵物。
二十偷偷瞄慕錦。大約這回是應付過去了,她膩在他的氣息裡,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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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半夜起床,在慕錦的盯梢下,吃了兩碗粥,加點兒小菜。最後不忘那一碗避子湯。之後睡到第二天。
醒來是巳時了。
身邊沒有溫暖的懷抱。慕錦應該早走了。
她忍不住在大床上翻滾。二公子這張床柔軟舒服,他不在,那就更舒服了。
二十坐起,掀起床幔。這才發現床邊站著一個陌生人。
那是一位美麗的女子。比起慕二公子的女人,遜色了些,但能與蘇燕箐媲美。
女子恭敬地福身,“二十姑娘。”
二十左右手交疊,攏起衣襟,狐疑地看著這名女子。
女子笑了,左邊浮出一個可愛的小酒窩。這麼一笑,比蘇燕箐更美了。“二十姑娘,我叫楊桃。二公子吩咐我過來伺候你。”
二十愣住。向來隻有她伺候彆人,從來沒有彆人伺候她的。見楊桃要過來幫她穿衣,二十連忙縮起身子往後退,搖了搖頭。頸間還有二公子留下的痕跡,被外人看到,難免有些尷尬。
楊桃笑盈盈地說:“這是裁縫房新製的衣裳,二公子交代了,以後二十姑娘要穿光豔衣裙,這樣才漂亮。”
二十無言。
“二公子交代過,二十姑娘出不得聲。我家中弟弟嗓子傷了。我與無聲者交流很友好的,希望二十姑娘彆嫌棄。”楊桃看著二十,遲疑地加了一句,“這……是二公子的命令。”
要是二十拒絕,楊桃就得受二公子的氣。
二十不習慣彆人伺候穿衣,接過楊桃手上的衣服,躲進床幔。係上衣服,她下了床。
楊桃又漾起小酒窩,“二十姑娘,我先伺候你漱口。”
為了不讓楊桃受罰,二十接受了這般伺候。隻是心中彆扭得很。
“二十姑娘,早餐給你備好了。”楊桃很熱情,“我到掩日樓問過,你平時喜歡吃什麼,十一姑娘給我列了幾樣。我讓廚房都做了。”
二十不解,二公子又玩什麼花樣,為什麼要給她配一個丫鬟?花苑和掩日樓的女人,這麼些年從來沒有過丫鬟。
雖有疑惑,但二十吃了很多。畢竟昨天做了苦力。
楊桃在旁奉承,“二公子見到二十姑娘這麼好胃口,也就放心了吧。”
聽到“二公子”三個字她就覺得腿酸,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
彆人講得像是二公子多疼愛她似的。二十心如明鏡,不過是二公子無聊,耍她玩而已。同時,二十告誡自己,真的要聽話,真的要乖巧。花苑和掩日樓的女人,哪個不是對他唯命是從,就她,忍不住他那壞脾氣,給他臉色看。二公子自然覺得新鮮。
要是她再聽話些,乖巧些,也許他很快就膩味了。
二十正覺得生活有了希望。
楊桃忽然說:“二十姑娘,昨日有一個丫鬟到掩日樓,拿了幾件舊衣服,不過忘記拿繡盒了。二公子說,二十姑娘喜愛刺繡,讓我又過去一趟。”楊桃雙手呈上,“這是繡盒。”
二十昨天照著十一的信,繡完那三個字,便將十一的信放在了繡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