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1 / 2)

讓春光 這碗粥 8228 字 9個月前

慕錦在意象繁複、雕刻精致的菱花紋窗前站了好一會兒, 才抬手撫去鼻子上的落灰。

這女人的膽子越來越肥了,再不教訓, 她就要爬到他的頭上了。

慕錦冷臉,走到二十的門前,飛起一腳。

脆弱的門扇, 扛不住二公子的怒氣,顫篤篤地晃了晃,撞上了牆, 反彈回來,又被二公子踢了一下。接著, 門扇放棄了抵抗, 徹底靠在牆上。

之前關窗的一瞬間, 二十暗驚, 自己怎麼突然衝動了……

剛才,二公子輕浮放蕩地介紹兩個新美人,二十就有些悶氣。

她想, 也許是房間封閉,於是開窗透氣。

誰料二公子折返到她的窗前,又用那輕浮放蕩的調子說話。

她來不及細想, 身子自發地做出了反應,伸手將窗戶關上。窗戶的那一聲“砰”, 驚了二公子, 也驚了二十。她竟然敢讓二公子吃灰……

以二公子的心性, 估計又要殺她了。短短片刻, 她已經想出了數十種二公子處死她的方法。

聽到門扇脆弱的哭泣,二十僵直著身子。她沒有縮回手,將有重量靠在窗上,不讓自己示弱畏怯。

她抿了抿唇,抬眼向慕錦。

二公子佇立門前,銀白月光乍泄,他臉上的五官是模糊的,黯淡的,是驅逐不走的遁影。

二十低下眼,雙手交疊給他行禮,看著十分恭敬,前一刻關窗的女人仿佛不是她。

慕錦上前一步,圓月打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濃墨。

二十繼續低頭。

“怎麼?廚房給你吃熊膽了,還是給你吃豹膽了?”二公子斂起了輕佻,陰陰柔柔地說,“敢在我麵前關窗戶?”

她在那時或許是魔鬼附身了。二十這麼想,也舉手這麼比劃。看著多麼乖巧可人。

“鬼扯。”慕錦才叫魔鬼附身,目露狠戾,“陽奉陰違,兩麵三刀,口密腹劍,言不由中,自己選一個,你是哪一種?”

二十不說話,頭低得快要垂到了心口。

看著她認錯的腦袋,慕錦更加理直氣壯。“你看看你自己,再比比新來的兩個美人,長得不如彆人,脾氣不比彆人。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你一點長進都沒有。”除了更加惹他生氣之外。

不說還好,他一說起那兩個美人,二十又想起他左擁右抱的得意模樣。畫麵浮現,她的膽子跟著壯了,倏地抬起頭,和他對視。

慕錦這才看清二十的眼睛,跟剛才支起的白棉紙窗戶一樣,透澈乾淨。好些時日沒有見到這雙眼,慕二公子琢磨出了想念的滋味。美好滋味晃過一瞬,他又給否定了。這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他想念?他忙得很,大忙人,忙得不會想念誰。

鼓起的悶氣給了二十莫名的勇敢,她徑自坐下,拿起繡盒想要乾活。

二公子哪受得住這般被無視,他上前,左手按住了繡盒,浚洌斥責:“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脾氣比我還大?”

二十的眼前,是慕錦放在繡盒上的手指。左手手指修長,乍看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然而,她又在指縫裡看到淺淺的繭子。二公子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除了玩扇子,沒有其他動手的時候,怎會有這麼幾道繭子?二十蹙眉,思緒飄忽。

慕錦蓋住她的手,把繡盒打開,又猛地扣上。他托起她的下巴,“你生什麼氣?”

厚實的盒蓋聲音拉回了二十的思緒,她搖搖頭。

他加重話音:“問你話。”

她仍舊搖頭,不把他放在眼裡,一臉漠然。

慕錦要是心狠,手下使勁就能把她的下巴瞬間擰碎。他手指顫了顫,下不了手。深深呼吸,擺出二公子的大度,改為戳戳她的臉,輕聲說:“說話。”

她不說。

“說話。”

她就不說。

“……”才討了平安符和姻緣符,她又耍起莫名其妙的性子了。見她兩腮氣得鼓起,慕錦用食指一戳,她腮上鼓不起了。像一隻泄氣的小鬆鼠。

這份逗趣衝淡了慕錦的怒意,他捧起她的臉,彎下身子,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儘量克製住脾氣,緩緩問:“說話,是不是缺錢?缺錢缺得滿臉銅臭味。”

二十撇開視線,沒有看他。

“想氣死我是不是?”慕錦耐性不足,口氣有些急了。“說話,誰惹你了?”

沒人惹。反正,她今日見二公子就是不順眼。一個大男人,跟孔雀一樣拈花惹草。她推了推慕錦,比劃說:“我要休息了。”

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又好久不見了。慕錦雖然有怒火,也有其他交織的另一層火。他拉起二十的手,“我陪你休息。”

二十比劃:“二公子還是多陪陪兩房新人吧,她們美麗又聽話。”

慕二公子忍不住火了:“你也知道你不美麗,你不聽話?”

“二公子請回吧,我好累,想休息了。”二十撫撫額,裝作疲乏無力。

慕錦哪受過這等氣,“府上美人多的是,我稀罕你一個?”說完就想掉頭而去,腳步卻生了根,走不動,盼著她的回答。

然而,她比劃:“二公子慢走。”

他沉下臉,氣衝衝地往外走了,經過那扇半倒的門扇,他伸手一拍。可憐的門扇搖搖欲墜。

二十也氣呼呼的。這大晚上,敞這麼半扇門,她怎麼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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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橋上兩個護衛看著陰沉的二公子,低首輕喚:“二公子。”

慕錦沒有應聲,大步上了橋。

崩山居夜色深沉,逝潭深邃如深淵。

那個女人最終的歸宿,隻有這一座逝潭。慕錦哼了一聲。他氣什麼?他堂堂二公子,要她生、要她死,不過一句話的事。他氣什麼?

這麼一想,二公子終於呼出了心上的一口濁氣。

潭水平靜,東西二財潛在深處。一枝暗綠的夏葉輕觸水中的圓月,將倒影拂成兩半。

慕錦想,她又氣什麼?一個卑微小侍寢,衝著他發脾氣,她不要命了?他早知道,她性子裡抹不去四個字:得寸進尺。這種女人寵不得,寵她幾分,她就蹬鼻子上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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