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清流趁機說:“皇後白天差人送了幾卷畫像過來,說……”
蕭展回了一眼。
“皇後派人傳話說……”清流鼓起勇氣,“這幾卷畫像是朝中大臣閨中待嫁的姑娘,太子可以從中挑選幾位,充盈後宮。”
這個話題比朝政更讓蕭展煩心,“我尚未登基,後宮之事,以後再說。”
“皇後派人又說,如今局勢,要是多拉攏幾位大臣,太子勢力不就更加牢固?”
“怎麼?”蕭展冷臉一甩,“我這太子是要犧牲色相,才能坐穩帝位?”
“臣不敢……臣失言。”清流躬身,直抖唇。
“兵符在皇上手裡。羅刹將軍自有一支精銳兵馬,不受兵符約束。琢石是羅刹將軍的女兒,對我芳心暗許。”蕭展解釋了李琢石的利用價值,“應付一個女人夠累了,其他的暫且不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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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了早朝。
朱文棟候在東宮。
蕭展猜到了有事。他屏退其餘人,和朱文棟進去書房。
朱文棟行禮。
蕭展坐下了,“免禮。”
“謝太子殿下。”朱文棟橫眉如刀,說:“慕錦休掉的妻子蘇燕箐,前些天開始,日日在我們上次去的茶館逗留。”那裡曾是朱文棟接收情報的場所,後來撤掉了。
蕭展抬眸:“皇上大病,和昭儀威風不起來了。這位前二夫人,沒有利用價值了。”
“臣原是這麼想。不過,蘇燕箐天天上到茶館,大不尋常。”朱文棟說:“前日,臣派一人跟她套話,她坦白說,是聽了慕府那名探子的話,才尋來這間茶樓。她的目的是要找慕錦尋仇。蘇燕箐被休以後,民間傳出風言風語,她的名聲徹底敗了。從前,求親的男人踏破蘇家門檻,如今隻剩貪財的窮書生。她恨慕錦恨得咬牙切齒,想和我們結盟,一起對付他。”
“原來存了這般心思。”蕭展笑了笑:“那麼,她如何助我們一臂之力?”
“蘇燕箐不願說,說要見我們的主子。昨日,探子繼續試探,她才說,她知道慕二公子的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她故作神秘,不肯講。探子將她擒了過來,她花容失色,全部招了。”朱文棟說:“蘇燕箐懷疑,慕錦喜歡那名啞巴小妾。蘇燕箐想挾持啞巴小妾,間接打擊慕二公子。”
蕭展以為,蘇燕箐可以說出慕錦的驚天大秘密,譬如他的身世之謎,哪知,隻是無聊的男女情愛。蕭展表情淡淡,“女人就是這樣,情愛至上,把女人想得比什麼都重要。”
“是。”朱文棟最煩男女情愛。乾大事的男人,不會輕易被女人左右。
“我心中對慕錦的猜疑有八分,他就是四皇子。假若我的猜疑是真,四皇子絕不會深陷小情小愛。”李琢石麵前,蕭展偽裝款款深情,但是麵對心腹,他直言道:“妄圖用女人打擊四皇子,可笑至極。”
“是。”朱文棟轉述蘇燕箐的話,“蘇燕箐說,她本來不信。是那日,蘇府管家上街,見到慕二公子和啞巴小妾牽了手,十指交握。”
管家回去,將此事稟報蘇燕箐。
蘇燕箐靈光乍現。她嫁到慕府之後,慕錦一直睡在啞巴小妾的床上,沒有找過其他妾室。她再回憶,自己在澤樓上,曾見過慕錦和啞巴小妾十打情罵俏。
蘇燕箐不確定慕錦對啞巴小妾有幾分真心,但是,凡是二公子在意的,都是蘇燕箐嫉恨的。哪怕二公子僅有一丁半點的在意。
因此,她才想將這事告訴慕錦的仇家,要是能將慕錦和啞巴小妾一並除掉,就最好了。
蕭展正翻著昨日那一本稅帳錯漏的奏折,聽到朱文棟的話,抬起了頭。
朱文棟繼續說:“蘇燕箐一人一口咬定,慕二公子對啞巴小妾情根深種。懇求和我們合作,對付慕錦,削削他的氣勢。”
蘇燕箐的話,蕭展半信半疑。
蕭展從來沒有想過,二十會是慕錦的弱點。
皇上對前皇後思念十幾年,算是深情了。可是前皇後去世,皇上仍然立一新後。因為群臣上奏。
在向陽城,蕭展想利用二十,挑撥她和慕錦的關係。蕭展沒有殺她的意圖。他雖然不是良善之人,卻也不是殺人狂魔。二十的利用價值在於可以親近慕錦。之後宮中有變,蕭展匆匆回宮,顧不上挑撥離間了。
蕭展無法想象,二十是慕錦的軟肋。就像蕭展自己,從來不認為李琢石會是他的弱點。因為太匪夷所思了。
蕭展心底譏笑蘇燕箐。女人真是天真,妄想和江山比較輕重。
朱文棟也是無情無愛的男人,他無從分辨愛或者不愛。他說:“太子殿下,縱觀曆史,不是沒有紅顏禍水。倘若當年有人拿前皇後的安危,想要威脅皇上的話——”
蕭展打斷了朱文棟的假設,“江山和美人之間,皇上一定會選前者。皇上喜歡前皇後,但是,他更喜歡帝位和江山。”
朱文棟噤聲。
蕭展問:“我們慕府探子在哪裡?”
“不知去向。”朱文棟知道,凶多吉少。
蕭展低語,“這枚棋子已經毀了。”
“太子殿下,我們如何處置蘇燕箐?她以為,我們是鎮南城賭場的人。”
“不理。”蕭展隱隱有火氣,“如果慕錦真是色迷心竅的昏庸男人,那他不配當四皇子。”
一個後宮三千的皇上,摔一跤成深情丈夫了。
風流成性的慕二公子,吃碗豆腐就情竇初開。
簡直荒唐。
蕭展回了房間,一眼見到倒在椅子上的李琢石。她腦袋歪向一邊,閉了眼,臉上一片祥和。
他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
手指是冷的。
這一瞬間,蕭展跟著凍了一下,寒意從她的指尖傳到他的掌心,沿左臂而上,直至他的心口。他顫顫手,伸到她的鼻下。
有呼吸,是暖的。
蕭展失笑。他剛才是怎麼了?這裡是戒備森嚴東宮,她能有什麼危險?好端端的人兒當然有呼吸。
他輕輕扶正她的腦袋。
李琢石瞬間醒了,睜眼看著溫和淺笑的蕭展。“太子殿下。”
他說:“到床上去睡吧。”
她搖搖頭,“不睡了,不困的。”她說完要起身。
他雙手撐住兩邊扶手,頎長身子將她困在椅子上。
李琢石蹙眉,“太子殿下?”
“近日政事繁忙,冷落你了。”蕭展略有歉意,“今天陪你走走。”
“走哪去?”她笑了:“太子殿下,你無需這般委屈自己。我的嫁妝就是一座將軍府,我爹一諾千金,從不食言。”
“琢石,在我心裡,你不僅僅是一座將軍府。”他低頭輕吻她的臉。
她常說,他不愛她。
可是他不愛,她一樣對他赤膽忠心。世上就有這樣的傻子。
朱文棟說得是,曆史上不是沒有昏庸好色的君主,為紅顏怒發衝冠。
蘇燕箐所言,雖然荒唐,不妨一試?
試試那個輕浮無禮的慕二公子,是不是真的蠢到將女人放在心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