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1 / 2)

讓春光 這碗粥 9695 字 9個月前

蕭展第一次嘗到開膛破肚的滋味, 全拜慕錦所賜。

林意致為蕭展醫治, 問話不會超過十句。

林意致是慕錦的人。如果不是朱文棟自作主張,蕭展也不想求助林意致。

蕭展和皇上一樣, 認為禦醫為國之醫者,林意致隻是一個江湖郎中。

於是, 在林意致完成了剖腹術, 蕭展就將他安排到他處,由禦醫繼續醫治。

林意致清閒地品著上好的清茶,日日彈琴奏樂。

這天, 蕭展半靠在床上。

床邊擺有一個棋盤,盤上仍是他去圍場之前的那一局。他已找到破解之法。落下一枚白子,棋盤死局逆轉。

他聽得一聲:“太子殿下。”

自從蕭展受傷, 李琢石一直在這裡照顧蕭展, 困了就睡在長椅上。

一個時辰以前, 皇上過來東宮,說和蕭展商談要事。

李琢石這才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一覺。

睡醒起來, 皇上剛走。

李琢石擔心, 蕭展和皇上聊這麼久,會不會精神欠佳, 於是又過來了。雖然怨恨他的無情,但她是有情人,做不到幸災樂禍, 不管不顧。

蕭展抬眼看著她, 伸出了手。

李琢石將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

他輕輕握住, 綻開迷人的笑意,“琢石,你衣不解帶地照顧,我才能恢複得這麼快。謝謝。”

她說:“是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這話亦是林意致說的。

蕭展運氣佳,傷處險險避開了腹腔。否則,就隻能見閻王了。

蕭展憐愛地看著她:“在慕錦那一把劍刺過來的時候,我以為我的帝王之路走到儘頭了。誰知道,峰回路轉。

李琢石隱隱聽出了什麼,“殿下的意思是……和皇上談妥了?”

“皇上剛剛在這裡和我聊了一個時辰。說來可笑,我們父子鬥了這麼多年,隻有在這一個時辰裡麵,彼此說了些心裡話。”蕭展說:“清流。”

“在。”

“把棋盤撤走吧。”

“是。”清流上前撤走了棋盤,再給李琢石搬了一張椅子。

李琢石看了清流一眼。她這個太子妃在東宮備受輕視,沒有蕭展的命令,清流何曾搬過椅子?今天是頭一遭。

她沒有客氣,坐下了。

蕭展拉著她的手不放,“琢石,天子之位,終是我的了。”

他病弱的臉上飛揚起征戰的風沙。這個男人奄奄一息之際,也不曾有一時半刻放棄帝位。她彎了彎嘴角說:“恭喜太子如願以償。”

“太子妃將來便是皇後娘娘。”蕭展輕聲說。

李琢石淡笑不語。皇後娘娘四個字,在他的口中講過無數次,每一次聽著,她覺得和自己非常遙遠。她連當一個太子妃,都當得平庸至極,哪有掌權後宮的威嚴。

“等我傷愈,皇上便退位了,由我登基天下。”說到這裡,蕭展覺得好笑,“我在朝中部署了這麼久,拉攏了多少皇上的人馬,卻不曾想過,可以和皇上不動乾戈,奪得帝位。”

他撫上腰腹的傷口,“我以前逞強好勝,再辛苦再艱難,也不曾失落頹靡。這一次意外,竟成了莫名的苦肉計,讓皇上動了惻隱之心。也算因禍得福了。”

李琢石安靜傾聽。

“昨日,林意致懇請我允他離宮。在我威脅之下,他道出了緣由。慕錦那天是走火入魔了。”蕭展笑了:“時日拖延,慕錦會筋脈儘斷,武功俱失。如今他連眼睛也瞎了。林意致著急要出宮想為其醫治。”

“太子殿下答應了嗎?”李琢石想,二十這時應該離開京城了。

“我蕭展這一世,隻這一記重傷讓我銘心刻骨。當時,我發現慕錦不對勁,有猜疑他是否失常,卻沒料到,他竟然窩囊到是因為女人而走火入魔。天下女人,不過棋子。”蕭展褪了幾分偽裝,話也就脫口而出了。他忘了眼前的李琢石也是一名女人。

李琢石勾著嘴角。偽裝深情的太子殿下,在這一刻露出了真麵目,她是慶幸的。畢竟他偽裝太久,她都替他疲憊。

蕭展及時住了口,看著她的笑容,補充了一句:“除了你之外。”

她笑得燦爛,沒有說話。

他察覺到她的反常,輕輕捂了捂傷口,微微喘氣。

她扶住了他,低問:“傷口還疼嗎?”

“偶爾。”蕭展靠在她的肩上,“垂危之際,我曾見到了你。見到你的眼淚,我拚死拚活地從鬼門關走了回來。琢石,有你我才能度過這一難關。”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李琢石說:“太子殿下,日後一定洪福齊天。”

蕭展抬眼:“林意致說,慕錦已經又瘋又傻。我無法放心。朱文棟搜查多日,不見慕錦的蹤跡。雖然我不想見林意致,但是,傷口拆線仍然需要他親力親為。等他沒有了用處,我就放他出宮。他一定會去找走火入魔的慕錦,到時候,一網打儘。”

“嗯。”李琢石不關心慕錦的生死,在她眼裡,他不過是一個玩弄女人的紈絝子弟罷了。

蕭展說了這麼多,卻沒有感受到李琢石對他即將稱帝的歡喜。她是從何時起,變得這麼無動於衷的?

他記憶裡的李琢石,仍是她以他為天的樣子,一雙眼睛時時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有時厭煩,但思及羅刹將軍,她又變得可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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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終究是擔心二公子的病情。

寸奔則鎮靜許多。

另一個鎮靜的,是慕錦本人。

這一天,二公子自己扶著輪椅在院中轉悠,轉得很慢。他雙手緊握住輪子的圓杆,慢慢地向前推進。

二十坐在院中的岩石上,偶爾發出驚歎聲:“二公子好棒啊。”

“哇,二公子一下走了好遠。”

慕錦橫過去一眼。“吵死了。”

二十微笑。前兩天,二公子去偷雞、去宰豬。以至於山下村子的人,見到二公子都忙不迭地躲閃。生怕自家有什麼東西被他惦記上。

二十會賠錢,會道歉。二公子闖的禍,她一一補上。

寸奔去了李琢石的那間舊屋,將二十留在那裡的衣服和銀兩拿了回來。

出城公文,以及新身份的契滿約,二十藏在了衣服的內兜裡。

不知道二公子的險境之前,她做足了出城的準備。後來見到二公子的病情,她一時半會兒離不開了。

過了幾天,林意致托兵部尚書給寸奔送了一本武功心法,以及一封書信。

信上說:“寸奔,皇上已決定將皇位傳給太子,將來日子恐怕不太好過。這本武功心法是慕錦所練。我大大小小的武功秘籍,收集不少,他卻相中了這本邪門秘笈。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我亦有責任。待他心平氣和,你傳授他最後三段心法。若能將逆流真氣調整回來,配以丹藥,可修複心脈。眼下關鍵的是,讓慕錦心智歸位,再觀其形勢,計劃我們下一步如何走。”

寸奔合上了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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