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芝看著,就緩了緩腳步,“苗苗咋樣了?”
“剛量過,燒已經退到三十八度二了。”顧涵江聲音比平時要低上許多。
“你們吃飯了嗎?”王貴芝又問。
吳淑琴說:“一會兒正方哥會過來給我們送飯。”
那就是還沒吃。
王貴芝轉身出去,拿糧票和錢買了點餅乾過來,“你們先吃點墊墊肚子。”又問顧涵江給墊了多少醫藥費,把錢給了他,“這次謝謝你們了。現在坐車也坐不上了,正好我坐隊裡拖拉機來的,我讓老劉在外麵等你們,你們吃完就坐他的拖拉機回去吧。”
吳淑琴一聽,立馬望向顧涵江。
顧涵江垂眸看了眼謝苗熟睡的臉,最終還是抽回手,跟吳淑琴一起走了。
第二天早上謝苗醒過來,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就是人虛得厲害,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對於自己怎麼會跑到醫院來,她幾乎沒什麼印象,隻記得模糊的視線裡熟悉的下頜線條。
聽她問起昨天的情況,王貴芝一下子想起自己昨天進病房時看到的那一幕。
“苗苗,你是真心想和涵江退婚嗎?”她問自家孫女。
謝苗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這個,愣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昨天是顧涵江送我來醫院的?”
那那個接住她的懷抱,還有半夢半醒間一直給她溫暖的大手,豈不……
謝苗垂下長長的羽睫,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送她去醫院也就罷了,顧涵江那樣孤僻冷漠的人,怎麼會一直讓她抱著手?
或許是她當時燒得太厲害,記錯了?
王貴芝見她這表情,沒再說什麼,端過了床邊放著的搪瓷缸子,“你姑早上送來的小米粥,還熱乎著。你昨天晚上都沒吃東西,起來喝點兒吧。”
謝苗到底年紀小,又不常生病,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院了。
見到她,謝家上下除了劉招娣,都心疼得不得了,大呼她瘦了,下巴都尖了。
謝建華三兄弟更是一點都沒為這幾天沒補課高興,像三隻被拋棄的狗狗一樣眼巴巴圍著她打轉。
謝苗:“這兩天學習進度沒落下吧?作業拿來我看看。”
謝家三傻:“……”
我姐果然是好了TAT。
謝苗住院這兩天,繼物理之後,各科老師也陸續考了市二中的期中試卷。
鄭誌安每科都幫她留了一張,她利用不打針的時間做了,回去上課的時候,正好趕上老師講卷子。
“明明期中考試才考過的題型,我反複強調了好幾遍,居然還有人做錯,你們上課都聽什麼了?”
李老師照例進門先發一通脾氣,然後開始發卷子念分。
謝苗想著自己當時發燒腦子不清楚,最後一道大題都沒做,分數肯定不高。
果然念到她時,她隻考了82分。
謝苗從上高中起,不論期中考試還是平時測驗,就沒掉下過九十分。
82分,對她來說已經考得很不理想了。
同學們都覺得意外,可想想她考完試就發高燒住院,班裡不少同學第二天去醫院看望她時她臉色還白得厲害,又覺得情有可原。
倒是曹潔的成績有些另人意想不到,居然考了89分。
而她其他幾門課也都考得不錯,明顯比期中進步了一大截。
難道她這陣子努力學習不是裝的?
她早這麼上進,還偷人家謝苗卷子乾什麼?
同學們在心裡嘀咕,曹潔上去拿卷子的時候卻得意而又挑釁地看了謝苗一眼。
可惜謝苗看也沒看她,隻低頭和鄭誌安的卷子對著答案。
曹潔一拳打空,心裡像是憋了一團火,一下課,就跟上了出去做操的謝苗和許文麗。
“謝苗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次物理隻考了82分,連我都沒考過?”
“你還能不能要點臉了?苗苗姐發燒住院你不知道啊?”許文麗立馬怒了。
曹潔聽了卻嗤笑,“誰知道她是不是覺得考砸了,怕丟人故意裝病的。”
“為什麼我覺得發燒的不是我,是你?”
謝苗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腦子燒壞了吧?是不是裝病,大夫還看不出來?”
“你腦子才燒壞了!”曹潔瞪她,“你少給自己考得不好找借口,有本事咱們期末見。”
許文麗一聽,笑了,“你這是臉還沒被打夠?還是你又想到啥新辦法偷卷子了?”
曹潔最忌諱彆人提這個,登時被噎得臉色發青,好半晌才擠出一句“咱們走著瞧”。
謝苗懶得理她,隻私下跟許文麗說:“你也該好好學習了,彆到時候連她都考不過。”
許文麗立馬頭皮一緊,想到了曹潔那得意樣兒,“你說得對,我可不能連她都考不過。”
許文麗回去就開始埋頭學習,平時那麼跳脫的性子,居然也老老實實待在座位上看書刷題。
謝苗看著笑了笑,轉頭望見斜前方的吳淑琴,又想起那天送自己去醫院的顧涵江。
現在看來,吳淑琴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討厭,有時候甚至還滿可愛。
那麼顧涵江呢?
他能在她卷子丟了的時候花三節課幫她找回來,能在她生病的時候毫不猶豫送她去醫院,至少沒有看起來那麼冷漠無情。
她純粹把他當成原書男主來看,會不會太片麵了?
謝苗出院幾天後,顧涵江和吳淑琴一回家,就看到吳老太太在那兒美滋滋地試著一件全新的綠色毛衣。
“這是苗苗她媽幫我打的,咋樣?好看不?”
程立春針線活兒好是全村出了名的,那毛衣前麵織了格子紋,當然好看。
吳淑琴忙點頭,還上手摸了摸。
吳老太太就指了炕上,“那邊還有兩套帽子圍巾手套,是給你和涵江的,說是你們平時跟苗苗一起走,這次苗苗生病還第一時間把她送去了醫院,謝謝你們對她的照顧。”
吳淑琴本來想傲嬌地說她才沒照顧謝苗,一看其中一套是嫩黃色,帽子頂端還有個絨線球,立馬住了嘴。
謝苗今天戴了個紅色的帽子十分漂亮,看款式,跟這個好像差不多。
她迫不及待拿起來扣在了腦袋上,樂顛顛跑到門邊照鏡子。
然而第二天,和謝苗一樣帶著全套帽子圍巾的,卻隻有顧涵江。
“吳淑琴你怎麼沒戴?不喜歡嗎?”謝苗有些好奇。
吳淑琴:“……”
她能說她被涵江哥拿新毛衣收買了,含淚決定隻讓她們倆戴一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