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麗將謝苗拽出教室, 轉了個彎走到僻靜處, 把手裡拎著的袋子塞給她。
“衣服早該還你了,前兩天你發燒住院,我給忘了。”
她說著, 繃著臉補充一句, “回去後彆說我給你的是啥。”
還個衣服而已,根本用不著這麼遮遮掩掩的。
謝苗早察覺出她表情不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
“還不是曹潔。”許文麗咬牙,“昨天我奶過生日,她跟著我姑我姑父回來吃飯。當著滿桌親戚的麵問我借你這套軍裝,口口聲聲說衣服你送給我了。我小嬸還跟著瞎摻和, 說她學習好,平時肯定沒少幫我, 讓我知道點感恩,把衣服借給她穿兩天。”
這兩個人一個胡攪蠻纏, 一個瞎擺長輩譜兒教訓她,氣得她都沒吃幾口飯。
“我當時就說衣服是跟你借的, 前兩天已經還給你了。你彆讓曹潔看著,省的她又回家找事兒。”
許文麗冷笑,“有你,我還用得著她幫?也不瞅瞅她成績比你差多少。”
自從被通報批評後,曹潔在學校很受排擠,原本跟她關係不錯的張豔也不和她來往了。
她麵上一臉委屈,每天除了埋頭學習就是埋頭學習, 私底下卻一點沒消停。
謝苗不奇怪她會做出這種事,“這事兒你想怎麼處理?就這麼算了?”
“怎麼可能!要不是我媽特地囑咐我,彆當著爺爺奶奶的麵兒提她偷卷子的事兒,讓他們跟著上火,我早把她臉皮扒下來了。”
許文麗一把抓住謝苗的手,“苗苗姐,你把你那些筆記和習題冊都借給我吧。還有一個月,我這回豁出去飯不吃覺不睡也要考得比她好,看她以後還怎麼嘚瑟。”
許文麗性子跳脫,做事經常三分鐘熱度。上次才說了要好好學習,沒兩天又有些鬆懈。
謝苗難得看她下這麼大決心,點點頭,“行,回去我就拿給你。”想想又道:“隻剩一個月就考試了,我不能來上晚自習,準備以後中午不去你家吃了,在學校看書。”
“那我也帶飯在學校吃。”
許文麗狠狠心,“我就不信我還考不過她曹潔了。”
兩人商量好,第二天就一人帶了個飯盒來學校。
謝苗還帶了一小碗米,下課的時候去水房淘乾淨裝進飯盒,添適量水放在爐子上蒸著。
等到了中午,飯蒸熟了,她再在上麵鋪上菜,比一些同學在家吃得都好。
許文麗跟著蹭了兩口用豬油炒的鹹菜,滿眼都是羨慕,“要是縣裡也讓養豬就好了。可惜我們家都是分的公房,地方特彆小,人都得擠一塊兒睡南北炕,哪兒還能養豬。”
“不養也好。”謝苗笑,“養豬味道大,估計你受不了。而且縣裡就算養了也沒有東西喂,到時候你得天天上山割豬草,哪還有時間看書。”
許文麗想想也是,不再提這個了。
兩人吃完飯,去水房刷了飯盒,許文麗就坐到了鄭誌安的位置上,和謝苗一起做題。
謝苗一身妖豔賤貨的標配,認真學習的時候卻十分沉靜,有種特彆的吸引力。
她們這邊一開始學習,教室裡其他同學說笑打鬨的聲音就變小了。
過不多久,又陸續有幾個同學吃完飯,刷好飯盒翻開了書。
吳淑琴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今天教室裡特彆安靜,比起午休時間,更像是在上自習。
她下意識放輕腳步走回座位,掏出上午鄭老師留的數學作業開始做。
許文麗也在做數學作業,隻是她成績在班裡隻能排中上,做得比吳淑琴慢很多。
有一道題她解了半天始終不得其法,隻好小聲問謝苗。
謝苗直接把數學筆記遞給她,拿鉛筆在上麵劃出了解題需要用到的知識點。
“這個你好好做,一定要吃透了。我之前幫顧涵江看《數理化全集》,上麵就有同類題型。市裡老師肯定能弄到那套書,我估計這次期末通考,他們會從上麵出題。”
許文麗應一聲,忙對著筆記仔細研究起來。
吳淑琴聽謝苗提到顧涵江,卻猛地想起什麼,轉頭問二人:“你們中午沒回家吃飯?”
“嗯。”許文麗頭也不抬,“苗苗姐說以後中午不回去吃飯了,在學校學習。”
“哦。”
吳淑琴假裝隻是隨口一問,又轉了回去,心裡卻盤算起來。
以後謝苗中午都不回家吃飯了,這件事是不是要跟涵江哥說一下?
於是第二天中午剛放學,顧涵江就帶著書和飯盒出現在了高一一班門口,還全副武裝包得嚴實。
鄭誌安正準備往外走,看到他忍不住問謝苗:“我怎麼瞅著,他那帽子圍巾跟你的那麼像呢?”
謝苗一聽,想起那天在車上,自己和顧涵江被人誤會成去扯證的小夫妻,臉上莫名有些燙。
鄭誌安見了,看看她,又看看顧涵江,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行了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都明白。”說著衝她擠擠眼睛,笑著走了。
謝苗:“……”
彆走啊兄弟,你這到底都明白了什麼啊喂!
謝苗正在那無語,顧涵江已經走過來,將飯盒和書放在了吳淑琴同桌。
“聽說你們班中午安靜,學習氛圍好,我過來看書。”
謝苗的目光就不自覺落在了她戴著的帽子圍巾上,沉默許久,“進屋還戴著,你不熱嗎?”
顧涵江眼都沒眨一下,“不熱。”轉過身,卻不著痕跡鬆了鬆圍巾。
顧涵江來了之後,吳淑琴每天中午也不往外跑了,一起學習的一下子從兩個變成了四個。
受他們影響,其他人想玩都不好意思,乾脆也跟著看書做題。一班每天中午一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景象,簡直是整個高一年級甚至整個縣一高的一股泥石流。
有一回鄭老師落了東西來教室裡拿,進門看到,還以為自己記錯時間了。
他看了眼手表,確定的確是中午還不到十二點之後,目光就落在了謝苗身上。
回家後他問鄭誌安:“咱們班不回家吃午飯的同學,最近中午是不是都在教室裡學習?”
“是啊。”鄭誌安眼巴巴看著他媽手裡的刀,等著他媽給分一塊蘋果。
“你知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鄭老師又問。
“謝苗啊,她和許文麗最近都不回家吃飯了。”
果然是謝苗。
鄭老師欣慰地笑了,笑完看到自家傻兒子,又臉一板,從他手裡搶過了那半塊蘋果,“人家成績比你好還比你努力,你也好意思吃蘋果?以後中午也彆回來了,留在學校看書。”
鄭誌安:“……”
一個星期最多能吃上一回蘋果,爸你還搶我的,你就好意思了!
班裡同學肯用功,鄭老師欣慰之餘,又覺得自己應該給他們些幫助。
他把曆年的卷子和習題冊翻出來,利用晚上的時間整理了一些習題,交給謝苗,“這些你拿著,每天中午抄幾道在黑板上,誰願意做誰就做,不強迫。”
剛放學沒多久,謝苗正和許文麗扒著在爐子上烤好的地瓜吃,聞言忙擦擦手去接,“老師,這些題有答案嗎?”
“有。”
鄭老師抽*出底下那幾張紙,“答案你拿好,做完了再給他們看。”
“好。”
謝苗拿著習題和答案回到座位,鄭誌安立馬自告奮勇,“謝苗你還沒吃完,我幫你抄吧。”
可有人比他還快,顧涵江修長的手已經拿過那疊紙,“今天抄幾道?”
“你吃完了?”謝苗問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