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謙看了眼放手機:“還可以。”
“要考嗎?”他問。
薑明枝憋了個笑:“算了。”
然後她走過去,臉上帶著點兒撒嬌的嗔意,握住路謙放在台麵上的手:“我今天看新聞,看到有人在罵你們,氣死我了。”
路謙聽後微頓:“因為城南那塊地嗎?”
薑明枝沒想到路謙直接說了出來,點點頭。
“你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欠考慮了。”薑明枝儘量讓自己說的委婉,看向路謙。
“外麵那些說法,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路謙看著薑明枝謹慎的眼神,眉間逐漸斂上一...層複雜。
終於,他開口說:“明枝,我隻是個商人。”
這是他第二次跟薑明枝說這句話。
薑明枝麵對路謙。
他告訴她他不在乎。
是的,他隻是個商人,他隻想賺更多的錢,其餘一切,皆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口誅筆伐又怎麼樣,怨聲載道又怎樣,他不是慈善家,他沒有違法,道德於他而言隻是一個空洞的形容詞,他不需要,因為不能換成金錢。栽在這樣精明的商人手上,隻能自認倒黴。
薑明枝聲音很輕地問:“所以計劃還是不變對嗎,後年,大後年,當價格炒到最高的時候,賣掉?空手套現?”
路謙用沉默默認。
薑明枝在得到這個答案後張了張嘴。
這一次她終於脫口問了出來:“那如果要你在錢和我之間選呢,你選哪個?”
路謙看向她,試圖解釋:“明枝,這不是同一件事情。”
“這就是同一件事情。”薑明枝眼神變得倔強,“我都查過你,你早就把我查的乾乾淨淨了不是嗎。”
“你不必當慈善家也不必大仁大義,那些都是書裡才有的聖人,這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真的做到,你們想賺錢,想賺更多錢都無可非議,這世界上誰不喜歡錢,可是你們在打時間差,鑽各種政策漏洞空子賺錢的時候,最起碼的一丁點的道德感,責任感要有吧。”
薑明枝說話聲音不由自主地升高:“當初為什麼把地批給你們,為什麼後來又在附近規劃那麼多,難道是想讓你們放在那裡等升值倒手賺差價的嗎?”
路謙握薑明枝的手收了收,儘量讓自己平靜:“明枝,彆鬨了。”
“你知道,當初承標的人不是我。”
薑明枝:“承標的不是你,是你大哥,可是這種事情你們倆人誰做有什麼分彆嗎,沒有。因為你們本質上就是同一種人,你經手後也一直按照他當時的意思在走,你不是沒有權利改變什麼,是你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彆人的死活與你們有什麼關係,你們又沒有違法,旁的人隻能自認倒黴。”
鍋裡的餃子似乎已經煮好了,滾水撲起來抵住鍋蓋,發出咕嘟咕嘟的響。
路謙隻是站起身,嗓音很沉:“餃子好了。”
他似乎不想再跟薑明枝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今晚紫悅星河的空氣似乎格外的冷。
薑明枝看到路謙撇開話頭,看到他一味地避而不談,不知怎麼,眼淚忽地就落了下來。
“你明知道我是背著所有人跟你結婚的,你明知道你現在這樣的做法意味著什麼,可是你還是一直在做。”
“那天早上跟我打電話的是我伯母。他們把我養大,卻在新聞上才知道我談戀愛。”
“我不想讓這段關係再這麼遮掩下去了,我想帶你回去,你跟他們從前給我設想過的男朋友一點也不一樣,但他們也並沒有要拆散我,因為我說你很好,我真心喜歡你。我想隻要我喜歡,再南轅北轍的人他們肯定也能慢慢接受,可是你呢,你願意,或者說從來想過有一天會跟我回去嗎。”
薑明枝也不知道為什麼淚水會跟止不住似的越流越多,她用手背胡亂擦了一把,最後幾乎是對路謙吼:“你沒有!如果你有&#3...0340;話,你就不會不在乎外麵那些話!”
她不需要路謙跟誰完全合拍,也不需要他熟讀什麼背誦什麼,他可以不在乎那些批判聲討,但他在不在乎的時候,能有沒有一點點,考慮到她。
她在乎,他們在乎。
路謙看到薑明枝眼淚的時候胸口燥意已難以言喻,隻覺太陽穴突突的跳,從認識到現在,薑明枝從沒有這樣在他麵前哭過,他看到她哭的樣子,一瞬間,突然想起了路梨。
那個時候,路梨也是這麼在他麵前哭。隻不過她隻是看著他無聲地哭,什麼也不敢說。
路梨的眼淚並沒有用,沒有打動過她的哥哥。
因為他們需要的就是那樣的聯姻,一場婚禮,兩個家族互相得利巨大,況且那個聯姻對象沒有絲毫不優秀的地方。
一瞬間,路謙不知怎麼就說出了口:“如果你覺得哭就可以打動我的話,應該錯了。”
薑明枝淚眼朦朧地抬頭,看到路謙站在他麵前,跟她冷冷地說著。
他很高,說話的時候,看她的眼神一直是俯視的。
薑明枝怔怔往後退了一步,一種巨大的陌生感迎麵襲來,她從骨頭裡開始冷,但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樣的路謙,才是他原本的樣子。
他麵對其餘所有人的,彆人視角裡的樣子。
他對她笑,他吻她,他在各種小事上牽讓她,讓她以為路謙跟她在一起的樣子,就是他最平常的樣子。
薑明崇讓她不要隻看到表麵。
她或許真的錯了。
薑明枝眼淚流不出來,她忽地想離開,她不想麵對這樣的路謙,可她四處張望,極度的情緒中甚至忘了怎麼跑,直到衣兜裡手機嗡嗡作響。
路謙去關掉一直還燃著的煤氣。
薑明枝哆嗦著拿出手機,沒拿穩啪嗒掉在地上,她看到來電顯示“韓芹”兩個字,又重新撿起來。
她手指顫抖按下接通。
韓芹聲音激動:“你隱婚的事被人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