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猛拿出自己語文課本,翻開,把裁剪報紙片夾進書本裡。準備明天帶到學校裡,給其他人看。
周子青遇到瓶頸了,連著一星期都在試圖解決,可收獲甚微。
現在幾乎是天天待在實驗室裡,係裡課暫時都停了,係裡單獨給她配了一間實驗室,除了指導老師徐梁知以外,其他人都禁止進來。
徐梁知也知道周子青最近的情況的,隻希望她最快調整過來。卡在這個時候誰都幫不了她。
一次次用心的實驗,最後都是失敗,說不沮喪都是假的,尤其停在這種最後收尾階段,一個搞不好前麵所有努力都會搭進去。
人難免有些焦躁。
周子青內心的急切和焦作,對外的唯一的表達方式,就是不停的忙,先是讓大腦冷靜下來,審視自己。然後,再把自己全部精力榨乾,全身心的撲在實驗室裡。
腦子裡裝的滿滿都是實驗數據,其他的人和事,全都扔了。
周子青的狀態,瞞不過同一個寢室的人,起碼金嘉瑜就知道,周子青的參賽作品遇到問題了,貌似還不是小問題。
金嘉瑜內心有一絲絲竊喜,忍不住每天都會留意周子青的神情。看她眉頭微微蹙著,神情嚴肅,整個人又繼續竊喜中,心情還格外的好。
見不得周子青在寢室還在專心致誌想問題,總會忍不住拖動椅子,弄出一點噪音來。
吳淑賢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金嘉瑜起身坐下之間,故意帶動座椅,聽著椅子腿,在地麵上摩擦,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之前還以為是起身沒注意,可這都是第三回了,還當彆人沒發現她的小伎倆。
吳淑賢視線掃了一眼沉浸在自己問題中的周子青,又看了一眼寢室裡如同空氣一般的朱玉晴,心裡氣的不行,朱玉晴遇事能躲就避開,在寢室更是屁都不放一個。
吳淑賢看著金嘉瑜,想著為了這點小事吵起來是不是值得?明顯金嘉瑜是在針對周子青。
可周子青就是定性十足,任憑你把地板砸爛了,她可能都不會管你。
這一點,吳淑賢是佩服的,換成她就忍不了。
周子青不順,金嘉瑜心情無比順暢,原先心裡留著疙瘩,梗在那裡,無比難受。現在像是經過一場三四月份的春風細雨,受到滋潤,梗在心低的疙瘩,一個個衝破阻礙,展開傘骨,變成一個個撐開的豔麗小蘑菇。
周子青的路走的太順暢了,眼看著就要把同齡的他們一個個甩在身後,心裡迫切的想要看到她的前路是泥濘的,迫切想要她前進的速度慢下來,最好停滯不前。
尤其去往東山市的人,傳來讓金嘉瑜更加興奮的消息後,整個人都處於無比亢奮的狀態裡無法自拔。
跟金嘉瑜做交易,去東山市的人,叫劉小光,四十出頭的年紀,可實際上看到本人卻足有五十多歲樣子,有一隻腳還不利索,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
個頭不到一米七,圓臉,頭發花白,嘴唇厚實,看人總是眯起眼睛,傻嗬嗬的先笑。第一眼的印象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換個村裡人常用的詞,就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
劉小光年輕時,在一家報社乾過,沒轉正,實習的,跟過前輩跑過幾趟新聞,太累受不了辭職不乾了。家裡人幫襯著娶了一個媳婦,三年不到,離了。
劉小光的腿就是打麻將欠錢不還,被人家堵在家裡給打折的。
家裡老的管不了,索性寒心不管了,仍由你自己自生自滅去吧。
可人活著,就得吃飯,劉小光再不是個東西,肚子也會餓。父母那裡要不來一毛錢之後,偷雞摸狗什麼都乾過。局子進了好幾回,蹲了十天半個月再給放出來。早年蹲過新聞,現在就有人出錢幫忙盯梢。
這活劉小光願意乾,多是出.軌抓小三,離婚爭家產的。這還是頭一回,接到學校裡麵的活,蹲個在校學生?
周子青?
劉小光活著可沒和社會脫軌,新聞報紙可是一天不落下。對方出錢大方,劉小光自然也賣力。
去了雲海市一趟,裡麵什麼原委他基本上摸透了。
麻痹的,這個叫周子青也真是可憐,聰明有能力,就是礙著彆人眼。可惜了,還是個精神不正常的。
可憐是可憐,他自己也可憐,活著誰不可憐?活著就得喘氣,就得張嘴吃飯。
劉小光痛快的拿到錢,閃人了。
隻是沒想到這事還沒完,之前去雲海市的錢輸完了,這次要去東山市。雖然事情要麻煩點,辛苦點,可架不住這次給的錢多。
劉小光背著一個藏青色的手縫布袋,買了車票直接去東山市。
東山市徐鎮。
劉小光一路打聽倒車,到了徐鎮上,討價還價找了一輛人力三輪,拉著他去了徐家村。
都說鼠有鼠道,這話一點不差。
劉小光麵上憨厚老實,卻是個芯裡黑,在徐家村呆了幾天,瞅著破敗老房子沒人,掏出鋪蓋隨便睡,心黑賊膽大,他是一點不怕。還心細謹慎,他一個外地人,跑到這邊張口就打聽村裡人,怕引人懷疑。
就這麼幾天,和徐家村招貓遛狗的一夥懶漢搭上了。劉小光手裡還有兩個錢,花生米,燒刀子,就能招呼不少人圍過來。
“我出來躲債的,避過風頭老子回去還是好漢一個。”劉小光對徐家村裡人是這麼說的,徐家村幾個懶漢破皮也信,一口一個大哥叫著。
村口一堆婦女老頭老太太的,就正在議論這個事,“喊得個熱乎勁,比自己親哥都上心,就圖那口燒刀子。不認識的,人家給口肉,喊聲爹媽估計都願意,嘖嘖,沒點骨氣。”
有人看不慣這些人,一臉嫌棄的要命。
劉小光這邊曲線打聽周子青事情的時候,東山市晨報這邊,也派了記者到徐家村來。
主流媒體報紙,先是在大城市,一線城市,接著二線城市媒體,三線城市的媒體報紙,層層傳,再加上晚上七點半黃金新聞台主播的口播報道,周子青的名字就進了有心人的耳朵。
東山市晨報這邊主要從其他媒體那邊知道一件事,國家優秀獎學金,新領域新科技未來人才,辰光大學學生周子青,中小學是在東山市上的。
國家正在大力普及推廣,未來新科技發展——計算機科技人工智能。鼓勵和推動各高校快速開設相關專業課程等等,這就是一個很重要的信號。
這樣一個優秀的傑出人才,老家是東山的,那必須要好好寫一篇文章報道出來。
趙玉民帶著工作證來到徐家村收集資料。
人家光明正大,有記者證,進村問起周子青的事情,直直接接。
劉小光竊喜,撇下一夥吵著要喝酒的懶漢,啪啪屁.股麻利的上前,準備在一旁搭順風車混聽,沒能想到還有這種美事。
趙玉民進徐家村,一說明來意,村口自動有喜歡湊熱鬨打聽事的,熱乎的,領人帶路,一路送到徐長勝家門口。圍著一起過來還有村口幾個閒著沒事的人。
這嗚嗚泱泱一幫子人過來,把坐門口的劉桂萍嚇得不輕。
劉小光鬼祟跟在一幫人後麵,看人站在一家門口,不動,知道這是找到地了。縮著肩膀靠著石灰泥牆,整個像個橋低流浪漢一樣,準備賴著不走了。
“乾啥子你們啊,做什麼都在我們家門口站著?”劉桂萍斜著眼打量人堆裡臉生的人一眼,上上下下掃一圈,不認識。穿的還挺講究的,琢磨著是誰家親戚?
不等劉桂萍瞎想,趙玉民已經開始自報家門。
劉桂萍一聽對方是來采訪的,愣了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旁邊村民已經七嘴八舌幫著解釋起來。
“就是你家外甥女,周子青,現在長大出息了。人家過來了解情況,劉桂萍你要上報紙了!”一路帶人過來的,看著傻愣的劉桂萍,眼睛裡是又嫌棄,又羨慕。
“對,聽說在上京上大學,好家夥。小時候看著就聰明。我家小孩瘋跑瘋鬨的時候,青丫頭就知道放學回家割豬草,去地裡幫忙了。”
“青丫頭可懂事了,有一回收麥子,天都黑了吧,我是找拉在地裡的一把鐮刀,就看她一個人還在地裡頭捆麥子,當時才多大,七八歲吧,蹲地上,連麥杆子高都沒有......”
旁人七嘴八舌插進來,劉桂萍卻聽得一臉不耐煩,那死丫頭出息了,和她有一毛錢關係嗎?親姥姥,親娘都敢張嘴詛咒的人。一想起上回的事,心裡到現在還打怵呢。
左鄰右舍聽到外麵鬨哄哄的,跟著出門看一眼,西院大嫂子慣會看劉桂萍家笑話,忙著上前問明白什麼事,哎呦,欣喜的裂開嘴巴,喊道:“哎呦,老天爺可算開眼了,小時候吃了這麼多苦,差點活不過去,誰能想到這青丫頭還有這大造化呢。你說是不是劉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