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良好家境優渥的韓少爺,就沉默了片刻,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說:“需要我去火車站接你嗎?”
蘇星辰一愣,接著搖頭:“不用,我拚的車馬上就要走了。”
教養也很良好的韓慕軻,被拒絕後就不再勉強,轉而說道:“後天是我祖父的壽辰,你可以在那天過來。”
蘇星辰忙說:“哦哦,好的。”
這時蘇星辰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家人熱熱鬨鬨給老先生過壽辰的畫麵,那肯定很溫馨,他心想。
“那就這麼說定了,後天十點鐘,地址我發給你。”韓慕軻說著,掛了電話。
不久之後,蘇星辰的手機裡就收到了一個家庭住址。
距離蘇星辰的家,還挺遠的。
蘇星辰拚車回到家後,來不及傷感,就累得倒在床上,七扭八歪地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家,蘇星辰的眼淚蹭地溢出了眼角:“嗚嗚……”
蘇星辰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轉身抱著枕頭不可自抑地嗚咽哭泣。
一邊還喊著‘爸爸’兩個字,顯得悲慟可憐。
蘇星辰痛快地哭了一場,覺得自己心裡好受多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遊魂狀態。
方醫生說了,能夠發泄出來是好事。
想起方醫生,蘇星辰趕緊從床上起來,因為他今天要出門,而且時間安排得還挺緊迫的。
二十分鐘後,蘇星辰穿著棉質運動七分褲,短袖T恤,小白鞋,還有一頂遮陽帽,就背著背包出了門。
蘇星辰習慣了老家沒有霧霾的清新空氣,走在北京的街頭反而不習慣。
還是帶上口罩吧。
風也很大的樣子,刮得人睜不開眼睛。
方醫生今天早上接到了蘇星辰的電話,問他可以不可以過來看看他;方醫生當然說可以了,因為他也很想知道蘇星辰的變化。
“方醫生,上午好。”蘇星辰見到方醫生,反而有點近鄉情怯的羞赧,不敢走過去。
“星辰上午好,快過來坐。”方醫生親切地招呼蘇星辰,給蘇星辰拉了一張椅子。
“謝謝,但……我不坐了,我就是來看看您。”蘇星辰微笑著說:“今天沒預約呢,不能耽誤時間。”
說著解下背包:“對了,我從鄉下帶回來的野葛根,雖然隻有一根,但是可重了,胖乎乎的。”
方醫生看著青年獻寶似的,把葛根送到自己麵前,不由很驚訝,並且由衷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野葛根是好東西啊,那就謝謝你了,星辰。”
蘇星辰被誇讚得有點羞澀,抿嘴說:“不客氣。”
然後和方醫生說了幾句,他就提出告辭:“我想去看看我爸爸,怕時間不夠,我就先走了,方醫生再見。”
蘇星辰走出谘詢室,臉上帶著有點悲傷,但不失希望的表情。
和上一次離開這裡的時候,自然是截然不同的。
既然要去看爸爸,蘇星辰就在花店買了一大束百合花,這是爸爸生前很喜歡的花,總說寓意好,味道香。
是的啊,蘇星辰湊到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上,輕輕嗅了嗅。
安靜地思念著父親的青年,成為了地鐵上,一道使人駐足的風景。
人們不知道,這位紅著眼睛的年輕人,他遭遇了什麼傷心的事,但總不會吝嗇心中的祝福。
郊外的青山墓園。
蘇星辰把百合花擱在爸爸的墓碑前,一邊擼起袖子搞衛生,一邊聲音故作輕快地哼唧:“爸爸我來看您了,高興不?您看您這地兒臟的,老鼠都不打您這過了……兒子幫您收拾。”
“對了,我回老家了,您知道吧?原來您說的都是真的,二樓果然很神奇……”蘇星辰抹了抹眼角,破涕為笑道:“那位屋主人真是倒黴,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還要被我借宿……所以我啊,給他做飯打掃衛生,都把他養胖了呢……”
“您會不會怪我敗家呀?拿您辛辛苦苦給我攢下的老婆本,去養彆人……”蘇星辰抖著肩道:“可我才十九歲,嗯……我才十九歲……”
爸爸卻已經離開了人世。
北京的日落,也不總是黃橙橙的,有時候也可以是灰蒙蒙的。
比如說今天。
蘇星辰離開了青山墓園,回家收拾了一遍房子,然後又給自己做了一頓晚飯。
“也不知道牛叔和狗子們吃飯沒有……”蘇星辰一口菜一口飯地嘀咕道,過了很久,才想起不喜歡吃外賣的屋主人,對方吃飯了嗎?
S市機場,不喜歡吃外賣的屋主人:“哈嘁!”
俞風行打了個噴嚏,麵無表情地抽出紙巾擦了擦,順便看時間。
飛機馬上起飛,飛往北京。
俞風行恩師韓教授的父親,明天90壽辰,作為老爺子每年生辰必然到場的晚輩,俞風行今年也不會缺席。
飛機起飛後,窗外的燈火一片璀璨。
俞風行凝視了一會兒S市的夜景,便聽到空姐過來問:“先生您好,請問要用餐嗎?”
“不用了。”俞總人模狗樣地拒絕,等空姐離開後,才換上一副嫌棄的嘴臉,揉揉泛酸的胃部道:“吃什麼飛機餐,這輩子都不可能吃飛機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