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
安笙又扭回脖子,眼睫耷拉下來,那邊再出什麼鬼動靜,都不回頭去看了。
不過在安笙又上了一道精致的水果拚盤的時候,那邊傳來了女人的尖叫。
“臭手!還給彆人拋媚眼!”男子的咒罵,伴隨著巴掌和女子的哭叫。
“啊!啊——我沒有,青少,我沒有啊!”
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安笙這才看過去,男的薅著女人的頭發,已經扯離了桌子。
女邊求饒,邊護著頭臉,安笙本來有點不舒服,她什麼忙也幫不上,同為女人,聽著她被打的哭喊,心臟一頓怦怦亂跳。
但是見女人幾乎每一下,都能擋掉男人的手,神色頓時微妙了,再看朝後爬的姿勢如此嫻熟,明顯這不是第一次了。
周瑜黃蓋?
女的後退的速度很快,安笙愣神的功夫,已經退到了她的不遠處。
要不要彎腰扶一下,這是個問題,安笙轉頭看了一下另外兩個服務員,發現她們都垂頭站著,眼觀鼻鼻觀心。
真他媽敬業啊,安笙想,不過這種事確實管不起,搞不好還要惹禍上身,這明顯不是第一次。
畢竟這可不像是電視劇裡麵演的,來一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挺身而出,男的就會覺得,臥槽好幾巴特殊,她和其他的妖豔賤貨都不一樣!
她竟然敢頂撞我,她成功引起了我的小嘰嘰!接著展開一場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
現實是,現在敢冒出來一個人挺身而出,結局很可能變成男女輪流雙打,男的打,女的雙雙輪流挨打。
安笙自認為,沒有地上這女的這麼嫻熟的擋臉手法,實在不敢亂動。
正準備低頭也加入眼觀鼻鼻觀心的陣列,猝不及防“啪嘰!”臉上一疼。
安笙下意識閉眼,接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和抹茶香味縈繞鼻端,她臉上黏膩冰涼,正有什麼東西順著臉緩慢的下滑,她又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接著男人滿含嘲諷的聲音,在安笙不遠處炸響,“就你這樣,給小四爺舔鞋都不配,還拋媚眼!你這是騎驢找馬,想綠我!”
整個申市,能叫小四爺的,怕是隻桐四一家,彆無分號!
不會這麼巧吧……
這個小遊輪,一共才三層,平時還接待遊客,並且向來在申市附近晃悠,外形也不夠奢華,怎麼可能小四爺那樣的社會上層劇情上層的人物,會上這來?
安笙如遭雷擊,眼睛沒等睜開,危機意識爆發,手裡接住的蛋糕毫無猶豫的往臉上一拍,並且順手一呼嚕,滿臉綠油油。
打罵的聲音戛然而止,安笙心咚咚咚的直跳,才睜開眼就見一個男人,一臉好奇歪頭看她。
正是剛才那個打的女人滿地亂爬的暴力神經病,自我比喻成驢的青少。
他看了安笙幾眼,不知道被捅了哪個笑點,噗的一聲,然後“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安笙:……神經病晚期,已經擴散到腦漿,鑒定完畢。
青少指著安笙笑,笑的極其放肆,整個屋子裡,都在回蕩著他的拖拉機一般的笑聲。
好一會兒,青少才指著安笙綠油油的臉問,“你乾什麼呢?”
安笙:這不你他媽扔的嗎,問我?
青少沒再去管地上的女人,還看著安笙,顯然在等她的回答。
“抹勻。”安笙躲了一下他的手,敷衍道,“蛋糕能美容。”
青少又發出一陣拖拉機要沒油了一樣的笑聲,突然抓住安笙的肩膀,說道,“你給我摸兩把,摸的好,我給你開個美容院!”
安笙:……摸你爹,老子賣藝的,敢瞎摸把你臉皮片下來不用兩分鐘。
心裡罵出花來,麵上她還是警惕的……被抓著肩膀,頂著一臉的抹茶蛋糕,被帶回了桌邊。
走兩步反應過來,這人說的是摸牌。
安笙走到半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對麵,一直叼著一根煙,安詳的看熱鬨的桐四。
她慶幸自己反應快,這一臉的蛋糕,應該認不出來。
想要掙紮,肩膀上抓著的手臂力道十分大,摳的她肩胛骨都疼,安笙低聲道,“青少,疼,我自己走。”
青少聞言站定,眉梢高高的揚起來,“你認識我?”他勾起一邊嘴唇,笑的十分邪魅狂狷,“摸牌,摸好了,讓你跟著我!”
不了不了,我可不抗揍。
安笙本來尋思著硬著頭破摸幾把,大不了挨幾下這事兒就過了,惹不起躲得起,青少這麼一說,她有點不敢摸了。
她生平最討厭神經病,尤其是帶有暴力傾向的。
站到桌邊,青少坐下,想要摟安笙的腰,被安笙眼疾手快的躲了,壓著嗓子道,“我身上有蛋糕,臟了青少。”
青少皺眉,但也確實嫌臟,沒再伸手,安笙站在旁邊,頂著幾個人的視線,低頭垂眸。
“來來來,再來,我就不信我還能一直輸了!”
桐四就坐在對麵,他確實沒認出安笙,但總覺得哪裡莫名的熟悉,本來這種小局,他確實不會參加,但是自從上次那件事……他答應他爸爸好好的籠絡下麵的人。
莫名的熟悉感,致使他的眼睛多在對麵滿臉蛋糕的女人身上停留了兩秒,心裡感歎了一下,現在的小姑娘太拚了,為了上位,什麼事兒都乾。
很快再開牌局,機器發牌,根本不用手摸,但是看牌之前,安笙旁邊的神經病,偏偏要她在牌上摸幾下。
安笙無奈,伸手呼嚕了幾下,手被青少抓住,難以置信的問,“怎麼這麼粗?全是傷?你乾什麼的?”
安笙頓了頓,想到領班也沒讓她保守什麼秘密,就直說,“後廚殺魚的。”
男人頗為嫌棄的甩開安笙的手,哼了聲,嘟囔,“現在選人越來越糊弄了……”
接著摸起牌,片刻後照著桌子“哐哐哐!”砸了好幾拳,猴子似的躥椅子上叫喚,“豹子!”
“殺魚的手就是壯!”
安笙被他嚇了一跳,準備捂腦袋,但是眼見著他這一把應該是贏了不少,總算不至於挨打。
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想看看被打的女人在哪個角落裡麵哭,結果回頭看了好幾眼,才發現桌邊上,有隻手,正摸索著,拿了吃的,然後蹲下來,蹲在桌子底下吃……
發現安笙看過去,她頭發亂糟糟的,放下吃的,做了一個哀求的手勢。
安笙轉頭,心說你倒是爽了,我一會搞不好要挨揍,但是她剛才要是不往臉上抹蛋糕,桐四認出來更麻煩,她寧願挨兩下。
這些萬惡的世界,萬惡的上流神經病們!
接下來的幾把,安笙就上手瞎呼嚕,也不知道是什麼狗屎運氣,青少連嬴了好幾把,看安笙的眼神越來越亮。
還一個勁兒的誇安笙是他的福星。
要完犢子,安笙心裡默念輸吧輸吧,她寧願挨揍,但是老天爺沒聽安笙的禱告,青少一直贏,簡直撞邪了一樣。
最後結束時,青少指著麵前一堆籌碼,問安笙,“你知道這些是多少錢?哈哈哈……今兒我開心,這些都歸你,你歸我,夠你開十個美容院!”
謝謝,並不想要。
局散了,安笙企圖順著尿道跑,沒能成功,青少讓她洗臉,給她塞了個房卡,以及一堆籌碼,一會兒讓她去找。
門口,一行人朝外走。
“三十分鐘,我耐心有限,”青少企圖摸她的臉,安笙抱著一堆籌碼,手指一動,弄掉了一個彎腰去撿,“嗯嗯嗯”的答應著,躲過了。
她抱著籌碼跟在幾人的身後,感覺像是抱著定時炸.彈,那個叫青少的,看著不像是開玩笑,她現在跟管事的說退錢,坐快艇回去還趕趟嗎?
找彆人頂替?反正她的臉沒人看到……
安笙心裡哀嚎,不行!她的手會露餡,這整個船上的,手這麼醜的女人估計就她一個,神經病也不是傻子。
他明顯不好惹,費軒安笙都敢耍,因為費軒是劇情中人物,安笙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但是這種沒有主線關聯的人物,真的不敢惹。
怎麼辦怎麼辦,她不過是想要躲桐四,怎麼就惹上這麼個狗逼玩意!
籌碼兌換,安笙拿著一串零的支票,頂著一眾同樣服務員的羨慕嫉妒的視線,覺得胸口發悶,眼前發黑。
媽的怎麼就跳不出這個怪圈,她就上來端個盤子,也能上演霸道傻逼霸上我!
衛生間公用洗手台前,安笙把臉洗了,看著鏡子裡愁雲慘淡的臉,咬著嘴。
青少什麼的,她惹不起,但是要擺脫,隻有一個辦法……
可是她明明是為了躲人才糊蛋糕,誰知道這種傻逼行徑,還能招惹上人,簡直就是老天爺要坑她。
她正胡思亂想,冷不防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
“真的是你。”
安笙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悚然抬頭看向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