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妥了,申大,中午一點半,學校後門,已經冒名給三個人都發了信息,內容勁爆,一定會去。
費軒咽下口裡的最後一點食物,把信息刪除,手機收了起來。
“我吃好了,”費軒說。
安笙正在十分緩慢的做著動作,聞言轉過頭,“我才想起來,我沒有衣服穿呀,我敢穿睡衣跟你上街,你敢領著我嗎?”
費軒拽出一張紙巾,抹了抹嘴,“你的裙子我昨晚已經送洗了,打電話他們就送來了。”
安笙再度折服於費軒的細心,撥通了前台的電話之後,真的很快有人將衣服送過來,安笙換好了衣服,就跟費軒兩個人,從酒店出門。
“咱們現在去哪兒?”安笙問費軒,“去警察局接你爸爸?”
還沒開始打呢,去什麼警察局?現在去就露餡了。
費軒抿了抿嘴唇,表現的非常憂愁,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的手指在車窗上,咬了咬自己的食指,把到嘴邊的假話挑挑揀揀,湊成一句還算真的話,“還沒打完呢……”
“什麼?”安笙震驚,看了一眼時間之後,側頭看向費軒,猶豫問他,“你是打算謀朝篡位嗎?”
“嗯?”費軒側頭挑眉。
安笙說,“你爸爸被揍這麼長時間,還健在嗎?”
確實是,距離費師打電話的時間,到現在磨磨蹭蹭已經有將近兩個小時,剛才費軒還在慢條斯理的吃東西,安笙在落地窗的麵前,循著記憶,做了好幾遍廣播體操。
費軒他爸爸那麼大歲數了,被一個小夥子打了兩個來小時,安笙十分懷疑,他們趕到的時候,費羅銘大概已經涼了。
這樣真的……OK嗎?
費軒從嗓子裡含糊的哼了一聲,“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確實不是第一次了,費羅銘是真的被人打過,而且是被費軒同級的男孩子。
費軒知道趕到現場的時候,兩邊都沒討到什麼便宜,費羅銘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年輕的時候也練過兩手,隻是歲數大了不太靈便,對抗起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也吃了不少虧。
不過那一次是一個意外,費羅銘挖坑撬牆角的功夫登峰造極,偷吃很少被逮住,這一次讓費師把費羅銘給捅出去,還給他下套,估計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少不了是要跟費軒鬨的。
不過費軒不在意,費羅銘鬨的狠很了,費軒隻要作勢撂挑子,費羅銘必定就老實了。
因為他這個人,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無論是公司的家庭的還是伴侶的,所有的責任,他都不想負責,能甩就甩。
看著安笙的神情還是不太對,費軒也知道這種說法有點站不住腳,又不想再編其他的謊話騙安笙,索性皺眉,做出一副十分難過的樣子,車開得特彆特彆慢。
安笙眼瞅著一個滑滑板的青年,嗖嗖的就把車超了,她朝儀表盤上一看,伸手搓了搓額頭。
後麵時不時就有人按喇叭,然後超車,安笙看著費軒的側臉,想到剛才費軒語氣失落的說費羅銘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又是一陣心疼。
這得是多無奈啊,得多麼抗拒,才能自己親爹被打了兩個小時,還在路邊兒慢慢蹭……
紅燈的時候,費軒停車,安笙伸手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幾下,“你要是不願意去的話,就派個人去。”
費軒搖頭,舌尖抵著腮肉,抓住安笙的手,輕輕捏了捏,看了一眼時間之後,估算著什麼時候那邊能夠完事兒,然後當著安笙的麵深深歎了一口氣,“晚一點再去吧,再等一會兒,”
費軒說,“我爸這事兒乾的太不地道了,那小男孩跟那女孩約定畢業就結婚,眼看都要畢業了……”
“我爸爸又不會負責,說不定又要添一個弟弟或者妹妹,賠錢是肯定的,總得讓人家小男孩把氣出了。”
費軒說的倒是真的,他家裡麵所有人的動向,都有人專門向費軒報告,費羅銘確實是勾搭了小姑娘。
人家談戀愛都四年了,要是以後真的結婚,懷的種捧在手心裡麵愛著寵著,結果根本不是自己的骨肉,那得是多作孽的一件事兒。
早把這件事捅了,就算小情侶一拍兩散,也算給費羅銘積陰德了。
安笙微張著嘴,實在不知道發表什麼意見好,看著費軒難受的表情,特彆想把他抱在懷裡。
安笙沒經曆過這種糟心的家庭,她無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親人之間的關係都很和睦。
她措辭了一會,怎麼說都不太合適,不會安慰費軒,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他。
不過,在費軒把車開向一個商場,並且停車後,輕車熟路的拉著她到女裝區,滿臉興奮的給她挑衣服的時候。
安笙心裡不由得生出一種怪異感。
安笙默默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費軒他爸爸被打已經快到三個小時,彆說是個人了,就是頭驢,被打這麼長時間也該蹬腿了。
但是費軒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樣子,而且先前十分焦急的給他打電話的那個人,也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費軒一直要安笙各種試衣服,安笙不停地被推進試衣間,抓著費軒想說什麼,但是被費軒一直打斷。
“笙笙你看這個,這個多襯你的膚色,你快去試一試,”費軒把兩件款式差不多的上衣,在安笙身上比了比,然後用手臂掛著,推著安笙去試衣間。
“費軒咱們不……”去看看你爸爸嗎?
“笙笙,”費軒打斷安笙的話,轉移話題,“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送給你東西,你不要拒絕好不好,這個品牌不貴,你不要有心理壓力,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費軒這話說的真情實意,看向安笙的眼神,閃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炙熱。
安笙再一次被推進去,換好了衣服出來,費軒一個勁兒的誇讚,然後大手一揮,全都包上了。
安笙並不矯情,不打算跟費軒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動費軒送她的東西,是怕以後牽扯不清。
但是現在兩人是男女朋友關係,她每個月的工資還都上交,費軒送給她的東西,安笙是樂於接受的。
本來如果費軒帶她來商場,親手給她挑東西,安笙應該很開心,前提是沒有一個被打了三個小時的費羅銘。
安笙也已經看出來了,費軒是在拖延時間,可是費軒越是這樣,安笙心裡的怪異感就越嚴重。
她當然相信,費軒絕對不可能盼望著費羅銘被打死,因為現在費家已經是他的,費軒根本就沒有必要“謀朝篡位”。
那是因為什麼要這樣拖延時間?
她提起話茬被費軒打斷,安笙索性不再說了,由著費軒帶著她,在商場裡麵給她挑東西。
“喜歡什麼首飾?”費軒伸手捏了一下安笙的耳垂,“我看你是有耳洞的,但沒見你戴過耳環,是不喜歡嗎?”
“那項鏈呢?前麵有一家金店……”費軒一手拎著一大堆衣服,一手拉著安笙,朝著金店的方向走。
“我不喜歡戴首飾,買來也沒什麼用,”安笙站定不走,費軒還挺遺憾的,歎了一口氣,“其實最想送你的……”
費軒突然間湊近安笙的耳邊,帶著熱乎乎的溫度,對著安笙說,“是戒指。”
安笙呼吸頓了一下,對上費軒認真的神色,抿了抿漂亮的唇珠,有點耳根發熱,“咱們慢慢來……”
費軒點頭,“都聽你的,你說怎樣都行。”
費軒又說,“首飾不喜歡的話,咱們去看看鞋吧?”
安笙連忙拉住費軒,“不了,不了,我整天在水產市場,能穿出什麼好鞋呀……”
安笙指著不遠處的一個休息坐椅,對費軒說,“我有點累,過去休息一會?”
費軒無奈的笑了一下,心裡說著你很快就不在水產市場工作了,但是麵上還是很順從的跟安笙坐到了休息座椅上。
安笙坐下之後,隔了一會兒,又試圖跟費軒說,“要不然我們……”
“你渴了嗎?我看見那邊有一個賣飲品的,好像還有冰淇淋,”費軒站起身,將袋子都放在安笙的身邊,“你等著,我去幫你買。”
安笙搖頭,“費軒我不渴,也不想吃……”
費軒卻像是聽不到一樣,起身摸了摸安笙的頭發,大步流星的朝著賣冰淇淋的地方走了。
安笙撓了撓頭,費軒說要她跟著去處理費羅銘的事,死纏活纏的,讓她推了和室友的約定,但是一直磨磨蹭蹭,看樣子就是不想去。
安笙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費軒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拿著果汁,俊臉上帶著引人側目的笑,朝著她大步走過來的時候,突然間一拍大腿福至心靈。
費軒這根本就不是要讓自己跟著去處理費羅銘的事情,他剛才撒嬌耍賴,就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吧……
這人怎麼這樣?
怎麼這麼……可愛。
“我剛才忘記問你了,”費軒一過來就臉帶歉意,“冰淇淋是香草的,飲料是芒果汁……”
安笙看向他,費軒有些遲疑道,“你喜歡嗎?”
想通了,安笙也安下心,她沒說喜不喜歡,接過冰淇淋,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後又遞到費軒的嘴邊,“你也吃一點,是你喜歡的味道嗎?”
費軒點了點頭,張嘴咬了一口,甜味一直從舌尖化到了心裡,是他長得這麼大,吃了最甜的一個冰淇淋。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就著芒果汁吃冰淇淋,吃到一半的時候,安笙才突然說了一句,“你爸爸的事情已經有人處理了吧?”
費軒的動作頓了一下,舔了舔嘴上的冰淇淋,快速的在腦中組織著措辭。
安笙卻又湊近他道,“撒謊可不是好孩子哦!”
費軒整個人一僵,扯出了一個笑,“我說出來的話,沒騙過你……”
“你還犟嘴,”安笙伸手掐費軒的臉蛋兒,“這都三個小時了,你爸就算是銅皮鐵骨,也已經打成鐵片了。”
安笙直接破案,“先前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我聽著就有點耳熟,是你弟弟費師吧,他是不是去了?”
費軒抿唇,神色有點著急,他現在出口肯定是謊話,但他不想跟安笙撒謊。
“你早說嘛,”安笙聳肩,“害我還一直擔心你爸爸,以為你這個皇太子想借刀殺人謀朝篡位呢……”
安笙眯著眼笑,看著費軒慌亂的表情,嘖了一聲,“想跟我在一起就直說,你以後不許用這種理由誆我,剛才在車上還那麼憂傷……”
安笙撿著一麵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又把好的一麵,遞回了費軒的嘴邊,含糊抱怨,“虧我還信了你的邪!”
聽了安笙這種說法,費軒微不可察的籲出一口氣,咬了一口冰淇淋,索性順著安笙的理由,順竿爬道,“誰讓你好容易休息一天,還非要跟彆人逛街……”
安笙鬆鬆攥著拳頭,敲了一下費軒的腦殼,費軒立刻做委屈的樣子。
“你又裝!”安笙說著,捏著費軒的下巴轉向了自己,還想教育兩句。
費軒卻先發製人,道歉道得非常利索,“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兩人對視片刻,很快都繃不住笑了。
費軒假裝給安笙整理領子,湊近她,在她的耳垂上輕輕的,非常迅速的親了一口,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現在想親你,狠狠的。”
安笙耳根霎時就紅了,這裡人來人往,他們不遠處還坐著兩個女的,大概是因為費軒實在長得太打眼了,都在有意無意的朝著這邊看。
安笙趕緊推了費軒一下,費軒直起身,把安笙手裡僅剩的脆桶叼走了。
一邊嚼一邊含糊道,“我喜歡吃脆筒。”
告訴你了,你要記住呀。
費軒本來是準備再拖一會兒,就帶安笙去費羅銘的翻車現場,但是既然安笙理解成這樣,那正好兩人膩在一起,不用去處理那些糟心事。
喝了一會果汁,費軒側頭道,“我一會兒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什麼地方?”安笙抓著果汁的杯子,用吸管慢慢的吸。
費軒搖了搖頭,神神秘秘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說著壓低聲音,對安笙道,“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個衛生間……”
安笙點頭,費軒起身,詢問了旁邊賣貨的,然後按照指示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等到轉過拐角之後,從兜裡麵掏出電話,給費師打了電話。
“爸爸的事情你處理吧,我不過去了。”
“嗯,對,我今天也不去公司,我讓你接觸的那個人,你去找了嗎?”
“一次性給到位,順便幫她把人也雇了,省的她再磨磨唧唧說漏嘴,嗯,掛。”
費軒說完之後,沒有繼續找衛生間,而是就站在這個拐角處,準備站一會兒就回去找安笙。
而安笙這邊,正吸溜著果汁,眼睛朝著費軒走的方向無意間看了一眼,然後驟然瞪大。
安笙把嘴裡的吸管吐出來,眼睛盯著賣冰淇淋旁邊,一個賣包包的店鋪裡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扭來扭去。
安笙所有認識的人裡麵,唯一會多動症一樣扭來扭去的人——隻有食人兔。
此時此刻,食人兔正在拿著貨架上的包包看,身邊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勁兒的點頭。
而讓安笙瞪大眼睛的,並不是在這裡麵看到食人兔,而是食人兔身邊站著的,根本就不是桐四!
“這就已經開始戴綠帽子了嗎?桐四還沒瞎吧……”
安笙連忙把手機掏出來,對準了食人兔的方向,看準了她靠近那個地中海的時候,點開了照相,“哢嚓!”
不過照完之後,安笙看著照片就陷入沉默,她已經不打算再管桐四的事了,還照這個照片乾什麼?
用手劃一下,正準備刪除,卻不小心放大了,結果就看到照片的玻璃反光裡麵,有一個熟悉的人影。
安笙把圖片繼續點開放大,然後微微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