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知道費軒這是苦肉計,但是把自己那麼豁得出去的人,裝作暈倒磕在地上的那一下,要是掌握不好,很可能一下真的磕壞了。
後麵費軒昏得那麼自然而然,醒過來之後,流氓耍的又是那麼的行雲流水,簡直是神經病的典範,瘋子界的楷模。
費軒回家養傷,順便養精神,安笙總算消停了幾天,遊樂場裡麵終於招到了人,安笙順利辭職,白天沒事就去正在裝修的店逛逛,然後才買一些開店必要的東西,她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雇了一個小姑娘,成天跟著她東奔西跑,忙得不亦樂乎。
不過該來的還是會來,費軒養的差不多,琢磨著安笙這兩天已經把上次的事情忘得差不多,直接進行下一步,堂而皇之的搬進了安笙的隔壁。
眼看店鋪要開業,忙了一天回家,安笙在電梯裡麵偶遇費軒,站在電梯外愣了好半晌,懷疑自己又出現了幻視。
費軒人模狗樣,到底是男主角,沒幾天的功夫,氣色恢複過來不少,隻是頭上還粘著紗布,並且為了見安笙,專門去醫院包的,纏得特彆誇張,看那樣子不像是後腦磕破了,好像剛從開顱手術台下來。
“進來嗎?”費軒脊背筆直,靠在電梯門旁,一臉嚴肅看安笙,公事公辦的好像自己沒有那些鬼祟的心思,隻是一個普通的住戶。
並且電梯裡除了費軒,還有其他人,安笙猶豫了一下,警告性的看費軒一眼,走進了電梯。
門關上,電梯裡麵除了安笙費軒之外,還有一個大媽,安笙看著挺眼熟的,好像總在樓下壓腿,一壓壓一天,安笙每次見她都不受控製的看她的腿,腿確實是越來越瘦,但是肚子就顯得越來越大,打眼看上去,如同行走的圓錐。
電梯上行,安笙沒有伸手去按鍵,因為她的樓層已經按了,她不知道費軒是什麼企圖,也不知道費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戒備的靠著電梯最後麵,餘光瞄著費軒。
費軒出人意料十分規矩,站在電梯旁邊,連頭都沒側一下,好像不認識安笙一樣。
電梯上行一層,又有人進來,費軒很自然的躲人,朝後退了兩步,距離安笙就近了一些。
安笙像一個炸毛的貓,隨著人越進來越多,毛就越炸越立。
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電梯這麼多人,而且安笙看著還都挺熟悉的,都是這小區的人,可這會兒正是吃飯時間,上下行應該是很少的,怎麼今天一起都出來,而且還不是朝著樓下的廣場去,而是整整齊齊朝著樓上走?
電梯每層都停,人越上越多,就在費軒距離安笙隻有一步之遙,安笙終於感覺出了詭異,準備先出去。
結果人已經滿了,而且她正對麵就是費軒擋著她死活不讓過,快貼上來了,安笙後頸汗毛都豎起來,和費軒瞪視的功夫,電梯有很快被人關上。
安笙沒出去,隻好靠著牆,還差三層,安笙看到再沒有人上來,才鬆了一口氣,電梯燈就猛的晃了一下,接著滅掉了。
一群人發出驚叫聲,在小小的電梯裡麵震耳欲聾,安笙也想喊,但是燈滅的一瞬間,費軒就已經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把安笙摟進懷裡,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安笙推他,但是電梯裡的人因為看不見,開始擁擠,安笙不光沒有把人推開,費軒反倒離她越來越近,近的兩人呼吸可聞。
安笙聞到一股香味,淡淡的很好聞,而且莫名有些熟悉,心中警鈴大作,立刻屏住呼吸。
費軒卻低頭湊近她,鬆開安笙的耳朵,小聲說,“不用害怕,這個是正常的香水,我以前用的,你還記得這個味道嗎?”
安笙還真記得——他還有臉提正常?!
安笙嘴上立刻反駁,“我乾什麼要記得?滾遠點,要不然我叫非……”
電梯裡的燈猛的亮起來,有點刺眼,安笙眯了眯眼,剩下的話都沒有說,要伸手去推費軒,卻推了一個空。
費軒在燈亮之後已經迅速放開安笙,退到儘可能離她遠的地方,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樣子,好像剛才趁著黑占便宜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安笙生出一種十分厭煩的情緒,厭煩中夾雜著無奈,她為什麼要招惹費軒呢?費軒真的太難搞。
他知道你的底線,會壓你的底線,會在你即將反彈的時候退開。
他又沒有提那些亂七八糟要和好,要原諒的話,剛才那些看似過線的動作,實際上燈亮之後,還沒有一個大爺和一個大媽抱在一起的尺度大,說是擠的,剛才電梯裡所有人都會認同。
這種感覺十分的憋悶,想要吼一嗓子,自己都覺得沒什麼必要。
好在安笙的樓層很快到了,下了電梯之後,以為能擺脫費軒,結果走了兩步才聽見身後有腳步聲。
安笙一回頭,就見費軒跟在她的身後,她忍無可忍,衝著費軒喊了一句,“你能不能滾遠點?不要跟著我!”
費軒一臉的無辜受傷,沒有接安笙的話,而是繼續朝著安笙的方向走。
眼看著安笙整個人都要氣炸了,臉都鼓起來,費軒卻輕飄飄的越過他,走到安笙家的隔壁,在密碼鎖上按了幾下,然後當著安笙的麵,輕飄飄的把門拽開,側頭看了安笙一眼,“你好,我叫費軒,是你的新鄰居。”
說完之後,在安笙徹底發飆之前,迅速開門進屋,把門關好。
安笙站在走廊裡,成了一個直立的大.蛤.蟆,對著她隔壁的房間運氣了一會兒,哆嗦著手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做出那種事情竟然還敢出現,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安笙碎碎念著進屋,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包直接甩到沙發上,想要拿出手機給原曲發短信,結果一摸兜發現她手機摔碎了…
那天當著費軒的麵摔的,那之後一直就沒買,也不是沒買,而是沒買到喜歡的……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費軒送給她的那個手機安笙特彆特彆喜歡,市場上找了好幾圈款型差不多的,沒有一個有那款用著舒服速度快。
她這幾天不是帶著未來的小店員,就是在店裡,店裡是有座機的,小店員跟她在一起,一般訂貨什麼的都是她弄的,安笙好幾天沒怎麼用手機,累了晚上回家就睡覺,泡泡龍都成了她的傷痛,就沒著急買……
現在想要聯係原曲,跟他商量一下,換個房子住,費軒那個狗東西搬到隔壁,她肯定又消停不下來了。
安笙在屋裡麵圍著沙發和茶幾轉悠,想要出去買手機,可是這個時間店一般都關門了,就算沒關,她也懶得出去,車票還沒下來,來回打車煩死了。
晚飯還沒吃,她氣的一點胃口都沒有,圍著沙發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累得雙腿發酸的坐下,癱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頭卻衝著卻隔壁房間的方向。
沒有安全感。
特彆特彆的沒有安全感,就好像費軒住在她的隔壁,能穿牆而過,爬上她的床一樣,莫名其妙的慌。
不知道這樣愣了多久,安笙的胃有一點抽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10:00,她摸著肚子,打開冰箱,拿出麵包和牛奶,放微波爐裡麵叮了一下,正準備吃,突然門鈴響了。
安笙一晚上戰戰兢兢,費軒住在隔壁,這一晚上一點風吹草動,連電視裡麵放槍安笙都能激靈一下。
門鈴聲一響,安笙踩電門一樣抖了一下,眉狠狠的皺起來。
門鈴一直在響,魔音貫耳,安笙要是手邊有手機,她都想打電話報警,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朝著門邊走過去。
走到門邊,安笙擰著眉朝著顯示屏上看了一眼,然後一愣。
不是惡魔費軒,而是一個快遞小妹妹。
送快遞的女的並不常見,而且這女的看著挺瘦的,沒什麼威脅的樣子,焦急的站在門外,喊到,“是安笙嗎?你訂的餐到了!”
安笙按住通話鍵,說道,“我沒有訂餐,你送錯地方了。”
眼見著小你妹妹在外麵一臉疑惑的又翻了一遍地址和收貨的名字,再次確認道,“請問是安笙小姐嗎?”
安笙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是,但是我沒有訂餐。”
快遞小妹妹徹底懵了,又確認了一遍,然後說道,“確實是你定的餐,名字和號碼,都是你家,你出來簽收一下好嗎?我已經耽誤十幾分鐘,我還有很多沒有送……”
安笙雖然很同情,但是也很警惕,已經猜到是費軒這個狗東西乾的,頓了一下直接道,“我知道了,你放在門口……的垃圾桶裡吧。”
小妹妹聽上半句以為安笙要接,聽下半句臉色頓時垮掉,“安笙小姐,您…”
連您都用上,安笙不想為難一個小妹妹,但是她更不想上費軒的當,語氣有點強硬的,“那就放在門口吧。”
小妹妹這才把東西放在門口,轉身朝著樓下走。
送快遞的沒有人開門,連電梯都進不來,這事兒絕對是費軒乾的,除了費軒之外,這棟樓沒人會給安笙訂東西。
安笙沒有出去拿的意思,但是也沒有離開門口,快遞小妹妹走了好一會兒,她還站在門口,透過顯示屏,看著門外空蕩蕩的走廊。
果然沒過一會兒,有個人鬼鬼祟祟的過來,還沒站起來的那種,貼著牆根蹲著過來的,挪到安笙家的門口,看到安笙沒收的快遞,特彆沮喪的樣子。
安笙盯著費軒後腦勺,自從費軒打開了隔壁的門,她就整個人都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往誇張了說,她甚至懷疑費軒會半夜三更的弄個電鑽把牆給鑽開,然後大搖大擺的進她的家。
這種感覺像住在四麵漏風的房子裡,安笙盯著蹲在她門口的費軒,看著他腦袋上包著層層疊疊的紗布,琢磨著怎麼能讓他徹底消停下來。
實在不是安笙的防範意識太低,而是她明明記著隔壁住的是一家四口,這些天偶爾還能在電梯裡麵碰到,沒有一丁點搬家的跡象。
就連她晚上的時候去樓下的活動區,也沒有聽見那群碎嘴八卦說她隔壁要搬家的事。
費軒這個事情做的太隱秘了,這樓裡麵所有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那群碎嘴八卦的,連誰家的小狗換了件衣服,他們都要說一說,如果是正常搬家的話,安笙不可能聽不到一點消息。
但有錢能使鬼推磨,費軒能做到這點,安笙也不意外。
費軒蹲在她家門口沒走,輕手輕腳的把袋子打開,安笙看到袋子裡麵有正正方方的小盒子,小盒子打開以後,居然是烤串兒。
不是那種街邊上用塑料袋子隨便一套的,而是規規整整的把竹簽子剪得整整齊齊,碼放在快餐盒裡,透過顯示屏都能看到油汪汪的冒著光。
安笙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咕了兩聲,她心裡暗罵一句,眼見著費軒就蹲在她家門口吃起來,越看越來氣。
這狗東西慣會抓人的弱點。
安笙十分緩慢的,悄悄的,把門把手壓下去,然後在費軒擼下一口,轉頭朝著她門口看的時候,猛的把門推開——
費軒猝不及防,蹲著的姿勢一下被撞倒,整個人迎麵趴到外賣盒子上。
安笙撞過之後,迅速把門又關上了,哢噠落鎖,然後站在顯示屏後看著費軒。
不過安笙看了一會兒之後,發現費軒並沒有起來,而是保持著那種動作,掙紮了幾下之後,索性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安笙猛的想到費軒手裡拿的是竹簽子,又一看,果然他拿著簽子那手壓在身下……
安笙不可能要搞死費軒,她就是實在氣不過,想讓他吃點苦,好消停點。
明明是撿著費軒擼完一口串兒開的門,那個角度,手頂多在地上撐一下,怎麼可能把簽子紮到自己身上?
費軒在騙她。
這是安笙第一個想法,她謹慎的觀察著,期待著有人過來,把費軒翻過來,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門外走廊很安靜,已經夜裡10:00多,有人出來的幾率很小。
費軒那麼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安笙越看心越驚,費軒不會是真的戳到了吧?
要是剛巧紮到致命的地方,現在都已經涼了!
安笙在門口轉了兩圈,又等了幾分鐘,費軒仍舊在地上趴著一動不動,安笙仔細盯著看,眼睛一錯都沒錯,費軒連一根手指都沒挪動過。
她終於慌了,費軒要是真的紮死,這個世界她也就待不下去了,安笙不能冒這樣的險,這個混球必須活著。
於是安笙把門鎖擰開,慢慢打開了門,費軒的一隻腳頂在她的門上,安笙推了一下沒推動,停頓了一下,發現費軒也沒動,腳直勾勾的支著,一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這明顯是無意識的。
安這回是真的慌了,連忙把門打開,跑出去抓住費軒的肩膀,準備把他翻過來。
結果手才碰到費軒的肩上,就被費軒猛的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