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瑤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裡的她回到學生時代, 跟同學打了一架,哭著回家。
薑父隻是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不鹹不淡地說道:“你不招惹彆人, 彆人能招惹你?”
後來,上初中, 有幾個女生總是欺負她, 手被藏在課桌裡的小刀劃了一下, 流了好多血。
衣服上,課桌上,書本上都是血,大家都嚇壞了, 連忙叫老師。
老師也嚇壞了,帶著薑瑤去醫務室包紮傷口。
薑瑤抱著疼痛的手哭著回家, 被薑父罵了一通,說她太軟弱,隻知道流無用的眼淚, 就不能堅強一點。
薑瑤哭得昏天黑地,手疼的一晚上沒睡著。
第二天,她到班裡,忽然拿著紅墨水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潑在對方臉上。女生的尖叫聲像極了警笛,而她麵無表情。
從那之後,她知道哭沒用。
後來。
薑瑤經曆被老師批評,被孤立,莫名其妙又因為這件事傳開, 變成了一個受歡迎的人。
她從來不是硬氣,卻在有時候很執著,開家長會直接說“我爸沒了”。
老師信以為真,直至中考家長動員看到薑瑤父親,這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麵對回家的狂風暴雨,薑瑤一聲沒吭,一滴眼淚都沒流過。
再後來,經曆過的許多事情,父母都不知道。
薑瑤在這樣的大城市裡沉浮,卻好像跟他們無關。獨身一人,煢煢孑立。
……
薑瑤從睡夢中緩緩醒來。
她先是呆滯地躺在床上清醒片刻,混沌的神誌緩緩回爐。
隔著臥室的門,能聽到窸窣的鍋鏟聲,吸油煙機也開著。
薑瑤愣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溫冬茹跑回來了。
她一手撐著床坐起身,便看到地上整整齊齊的被窩。
“……”
拖鞋就放在床邊,薑瑤的腳好了一些,穿拖鞋的時候不再是疼痛難忍。出臥室門到客廳,廚房做飯的聲音更近了。
薑瑤臉上寫著意外。
她緩步走到廚房門邊,一道瘦高挺拔的身影正用著新買的平底鍋。他的身上係著薑黃色的小鴨圍裙,不甚柔順的短發有一縷正高高翹起,當事人還沒有注意。
薑瑤倚在門邊,看得有些呆。
忱琢察覺到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手上還掂著鏟子。
他笑起來的時候,眉目乾淨,清風舒月,眼神中閃爍著令人心動的神采。
“早啊。”
薑瑤:“早……”
不得了!
弟弟竟然會做飯!
看起來賣相還不錯!
早飯是難得的,並非點外賣的豐盛。
有粗糧粥,有煎雞蛋和麵包片,樓下買的小籠包,還有一份小菜。
忱琢把勺子遞給她:“我不太會做很複雜的飯。”
薑瑤喝了一口粥,軟綿香甜,口感很好,應該煮了很久。
在忱琢期待的目光中,薑瑤眼睛亮了亮:“好喝!”
他像是鬆了口氣似的。
“那就好。”
“我有些驚訝,以為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不會做飯的。”薑瑤一邊吃一邊解釋,“就像我,都是工作之後外賣吃多了才想做飯。以前我很討厭做飯的。”
“是這樣,我以前經常做飯的,所以比較熟練。”忱琢給她保證,“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跟你做。”
“你真棒。你是無所不能的忱琢。”
薑瑤給他吹了一通彩虹屁,絲毫不吝嗇誇讚。
這通彩虹屁明顯相當受用,忱琢的耳根都紅了個通透。
忱琢早晨三四節才有課,吃了飯,洗完鍋,這才慢慢騰騰地收拾去學校。
“路上小心啊。”
“彆遲到了,快去吧!”
“上課好好聽課!”
薑瑤補充幾句叮囑,總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老媽子。她坐在沙發上無語凝噎,沒看到忱琢一手拎著書包緩緩走到麵前。
他低下頭,湊上去在她的唇角印下一吻。
是清冷的香。卻帶著灼熱的溫度。
忱琢就像是對待新婚的小妻子:“等我回來,哪都彆亂跑。”
薑瑤不自在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可以是。”忱琢是這麼回答她的。
“……”
忱琢準時到教室上課,一進門就被班長抓了個正著。班長笑著問道:“你昨天去哪了?本來還想叫你一起玩呢。”
他不鹹不淡地說道:“私事。”
“行吧,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說。”